这是在下苦心所拟,本来想进谏天王,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先生若有兴趣,可以一读,在下平生报负,都在里面。”

徐统展纸细读,读一句,惊一句,奏章大意,一劝天王爱惜民力,停止大修宫殿,二劝天王暂停征伐,十年生聚,养精蓄锐,待实力充足,百姓归心,再伺机而动。他分析到,现在同时并存的地方政权中,代国国弱民少,暂不足虑。在北方,能对后赵形成危协的,只有一个慕容氏,燕正逢其盛,慕容家族人才辈出,慕容皝诸子皆贤,个个骁勇善战,其中慕容恪、慕容垂更是当世良将,比世子慕容儁更受慕容皝宠爱。不过,将来燕也必会因为“诸子皆贤”而起祸乱,一旦慕容皝驾崩,围绕王位,必有一争,待燕乱生,方可伺机图之。至于凉国张骏,此人庸碌无谋,只求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关起门来称大王,等燕平定后,可一举灭之,如此,北方其他小国必闻风而降,到时和东晋南北分治,再图发展。

徐统放下奏章,握住王猛的手,热切地说:“先生果然不凡,简直就是未遇刘备时的诸葛亮,未掌兵前的司马懿,可惜啊……”

可惜后面的内容,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石虎专制暴虐,大臣凡有进言,触怒龙颜,轻则杀头,重则用热油活活烫死,纵有济世良策,谁听?

徐统说:“先生若不弃,能否屈就在下的功曹呢?”所谓功曹,大抵就是个高级文秘。

王猛笑笑,抱拳说:“足下爱惜之意,在下心领,既然时机未至,还是回家再读几年书吧。”

那天,四人放开怀抱,尽兴而谈,直到夜幕降临,徐统和张坤同往客栈,又做彻夜长谈。

徐统本想让张坤去他家住,拖儿带女的住在客栈,多不方便。

“师叔好意,愚侄心领。只是我想,还是不去府上打搅的好,明年开春,我就去江南,在师叔家里,天天好享受,将来一旦上路,万事不易,路途辛苦,到了江南,更不知怎么生活下去,或许还得依靠卖字卖画卖卦,不如趁现在多加练习,将来也多一分活下去的能力。”

“你既来了,何必定要去江南,难道我还养不了你们三个吗?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师叔这话言重了,多年前,我就想举家南迁,只是父亲年迈,家中各种牵挂,总未成行。现在好容易下定决心南奔,岂可贪图安逸,放弃我多少年来的江南梦。”

两人讨论了很久,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各退一步,目前张坤可以自给自足,钱财上无需徐统助力,不过将来出发时,徐统可提供一笔路费。

蒲洪见到徐统已是五天后,他开门见山,提出想让徐统教授坚头,徐统闻言,微微一笑,说:“君家小坚头,是该好好课以圣贤之书,将来必能兴家安邦,只是在下老矣,浑浑噩噩,精力不济,说东忘西,只怕误人子弟,尤其是坚头这么有前途的孩子。”

蒲洪见徐统拒绝,心下很是沮丧。蒲坚更是难过,扑通一声恭恭敬敬给徐统跪下,磕头行礼,然后抬起头,大声说:“请先生教我吧,我想念书。”

徐统拉起蒲坚,说好孩子,有志气,我真的很想教你,只是确实事多力弱,老迈难当,这样吧,我最近恰好认识了一位新朋友,虽然年轻,却有十分学识,明天我就去找他,征得他的同意,就带你去拜师。

蒲洪拱手施礼,道声“有劳足下”,就带着蒲雄父子回家了。

第二天,徐统一下朝,就忙去邺宫寺找王猛,道安告诉徐统,王猛前天回家去了,不及面辞,特意让我转告先生。

徐统一拍大腿,连连跺脚,说这可如何是好?

道安奇道:“什么如何是好?”

徐统大概说了事情的经过,道安笑道:“真是不巧,若早点说,王猛或许会留下来,可惜啊。”

看着徐统沮丧的样子,道安笑说:“先生何必发愁,走了王猛,还有一个现成的老师,先生怎么忘了。”

“张坤?”

道安点点头。

徐统命人去请张坤,张坤很快来了,徐统说了这件事,张坤低头不语。

“莫非贤侄不愿意?”

张坤说:“能有个落脚处,自然胜过在街头卖卦,只是我一直想着,带孩子们到江南去,江南是我向往半生的地方,那里山明水秀,名士风流,刘惔、王蒙、王羲之、谢安等人天下闻名,现在,路费已足,我正想跟师叔道别,一时不忍分离,还没有说。邺城,我真的不想留下来,还请师叔见谅。”

徐统叹口气说:“江南虽好,毕竟山高水长,两个孩子还小,特别是武子,才2岁,长途辛苦,他受得了吗?再说我也老了,一旦和你分别,怕是再也见不了面了。不如且留下,等孩子大一些,你再走,如何?而且坚头这孩子,真的不错,蒲洪父子豪爽过人,值得一交,贤侄不信的话,改日我带蒲雄父子去见你,这孩子,你若看得上眼,就教,看不上眼,你去江南,我不拦着。”

“这孩子我见过,所以我不想教他。”

“为什么?”

“怕终究有一天会难过?”

“此话从何说起?”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看着这孩子,心里就很悲伤,总觉得将来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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