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震住了,拿刀的手有些颤抖,他收刀入鞘,将唇上的胡须取下来,向谢尚跪拜行礼,朗声说:“画眉拜见义父大人。”

“原来你就是画眉?”谢尚且惊且喜。

“请义父恕画眉无礼。”

“刚才可真是吓了我一跳,这样一个美貌少年和我抢媳妇,我哪里是对手?”谢尚开玩笑说。

宋袆白了谢尚一眼,说我都这把年纪了,你居然怀疑我……

她说不下去,转身朝窗外看去。

画眉嫣然一笑,忽拱手行礼,道声后会有期,就从窗口飞了出去,跳在一棵白扬树上,三跳两跳,从后墙走了。

留下谢尚夫妇愣了一下,这时黑五进来,提醒他入殓时间快到了,需赶紧回去。

谢尚点点头,忙忙出了听风阁,黑五递过马鞭,二人上马,赶回谢府。到了门口,黑五递过孝服,谢尚穿上,从后门进府。

此时已近正午,谢氏兄弟正急得团团转,见谢尚来了,不及问话,谢尚也顾不得解释,忙在自己的位置站好。司仪走进灵堂,成殓仪式开始。

孝子团团围满灵堂,司仪大声说:“吉时已到,孝子贤孙、亲朋好友,依次瞻仰遗容。”谢广在前,谢尚谢奕等随后,一一绕棺,最后看一眼逝者遗容,众人泪流满面,依次行礼,谢安兄弟们一个个哭得上不来气。

随着棺盖盖上,灵前大放哭声,成殓大礼结束,谢裒的一生就此盖棺论定,一切归于尘土。

成殓礼成后,招待诸位亲友吃了顿饭,之后客人逐渐散去,只有桓冲、支道林等少数人留下来,谢奕和桓冲回房说话,支道林则和谢尚、谢安、谢万在灵前坐着说话。

谢尚假装更衣,回到自己的院子,顺脚进了宋袆所住的东侧耳房,宋袆给他端了一碗参汤,谢尚接过碗,问宋袆:“画眉找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见你,干吗不到家里来,鬼鬼祟祟的跑到听风阁去,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她是宫女,怎么能随便出宫,幸好太后处处依赖她,常让她女扮男装出宫办事,她才找机会溜出来,和我见见面,谁知你心眼比针尖还小,竟怀疑我有二心,你这会儿觉得怎么样,脸色这么苍白?”

“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还说我小心眼,你跑出去三番两次见男人,又不跟我明说,还怪我起疑心。”

“我倒是想说,这些日子能见到你人吗?你白天守灵待客,晚上在书房睡,见面容易,说句话可真难。”

“对了,她是托谁给你传话的?”

“你猜。”

“这我哪猜的出来。”

宋袆抿嘴一笑,说知道你猜不出来,实话告诉你,她用的飞鸽传书,画眉鬼大着呢,养了一大群信鸽,消息可灵通啦。

“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子。”

“这不算什么,这孩子,从小跟我学吹笛,识字念书,又陪太子习文练武,她的师傅可都是国师级的,后来又得到宰相王导亲传,说她是女诸葛,恐怕一点都不夸张,太后,也就你外甥女,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她。”

“这么说,以后还要和她多往来了。”

“那当然,承她不忘旧情,对我十分依恋,大约从小孤苦,特别希望得到母爱吧。”

“你们慢慢谈情说爱,我得走了。”

“别急,正事还没说呢,画眉今天来,是让我告诉你——”宋袆话没说完,黑五在房外咳嗽了一声,说谢奕派人来请。谢尚起身就走。

宋袆哎了一声,说我还没说完呐。

“回头再说吧,我先走了。”谢尚边走边说。

宋袆叫进黑五来,问他;“谢奕那里还有谁在?”

“只有桓冲一个,两人密谈了半天。”

宋袆一跺脚,说坏了,要是别人还好,偏偏是他。她叮嘱黑五,一会儿谢尚出来,让他务必抽时间过来一下。

黑五答应着退了出去。

且说谢尚到了谢奕书房,桓冲见谢尚进来,起身施礼,待谢尚坐下,他才重新在对面坐好。

桓冲开门见山地说:“将军身忙事多,本不应打扰,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冲受家兄所托,有几句话想和将军相商。”

“什么事?但说无妨。”

“家兄说,自我朝偏安以来,每一位有血性的男儿,都梦想着北伐胡虏,收复失地,恢复大晋河山,当年的刘琨将军、祖逖将军,后来的庾氏兄弟,都曾扛起北伐大旗,只是,胡虏强大,刘琨将军以身殉国,祖逖将军和各路反抗力量,也只能和石勒相抗,保住东晋偏安,至于北伐,还取旧京,暂时没这个实力。后来庾氏兄弟北伐,虽然兵势粮草比祖逖将军时,要充足许多,但石赵强大,两次北伐,均草草告终,徒然损兵折将,未有寸功。家兄认为,欲要北伐,必先强大自己,眼下,石虎虽然荒唐暴虐,但实力尚在,一时仍未可图。而成汉李势,地小国弱,李势贪而无谋,暴虐不输石虎,大失民心。眼下又出了一件大事,蜀人李奕举兵反判,从者数万,李势抽调大军忙于内乱,边防必然虚弱,此时伐蜀,必事半功倍。家兄意欲亲率大军,千里远征,收复蜀地。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壮哉元子,有此大志,果然有胆有谋,谢某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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