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桓温从习武场回来,一个人独坐帐中,他让侍卫拿酒来,喝了几杯,拧着眉毛,在帐中走来走去,心里只是闷闷不舒。他很想叫袁乔来,可又担心他的身体,只好自个儿喝几口酒,叹一会儿气。

这时,袁乔来了,桓温先是一喜,接着板起脸,说你怎么又来了,快回去躺着,我这里一切都好。

“你这像是一切都好的样子吗?地砖都快让你磨透啦。”

“当日凭一腔血勇,你我率军入蜀,一心只想着打败李势,收复失地,可是对拿下蜀地后,该怎么做,明显后手不足啊。以至今天进退两难,久居此地,必被朝廷猜忌;率兵退去,蜀地反抗势力必定卷土重来,叫我如何甘心。”

袁乔说:“将军所虑极是,我这几日……也正为此悬心,我军孤军在此,朝廷又无增援,叛军回过神来,必将再度集结,围攻我军。”说到这里,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袁乔满脸潮红,眼泪都咳出来了。

桓温焦急地过来,抚着他的背,说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快回去养着吧,你可是我的智囊,以后北伐,我还靠你呢。放心吧,这里一切有我,快回房间休息去。桓温命人送袁将军回去。

袁乔摆摆手,喝口温水,说:“让我把话说完,我们不如且退,暂时放弃成都,这里无险可守,距离江南补给线又太远,主力部队撤离后,肯定守不住,不如留下部分军队在彭模驻扎,从江南到彭模,水路可通,补给相对容易,他日成都乱起,再逐渐平定,方是良策。”

桓温说我都听你的,你快去休息,以后,除非我去看你,再不可来见我,否则以军法处置。

袁乔笑笑,由侍卫扶着,回房去了。

桓温看着袁乔的背影,内心十分忧虑。

侍卫报:“公主求见。”

“带她进来。”

李嫣素衣素面,不施脂粉,不着绫罗,不戴珠翠,反而更衬得脸若桃花,雅淡天成。

“你是为邓博来的吧?”桓温冷声说。

“是。”李嫣低头,不敢看桓温。

“抬起头来,看着我。”桓温说。

公主抬起头,看见桓温喷火的双眼,被那火焰一燎,忍不住就想低下头去,可她不甘示弱,硬是逼着自己顶住那火辣辣的逼视。

“好一个不出闺门的公主,居然联络情人,起兵反叛,你可知罪?”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只求将军,让我和邓公子一起死,他因我而死,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死。”

“想做一对亡命鸳鸯,想得美。我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却时刻想着在背后捅我一刀。幸亏袁将军急时提醒,我才免作他乡之鬼。”

“可是,袁将军是从哪里看出端倪的?难道是有人走露了消息?”

桓温冷笑一声,说:“还记得我送你的那盒桔饼吗?你把它送到了邓府,这让一个妒火中烧的老男人,起了疑心。接下来,邓定的表现就更可疑,之前,他虽然接受了我的任命,但一直冷面冷眼,禁口不言,可他偏偏对这次祭礼很上心;今日宴会上,他更是口灿莲花,对我极尽恭维,无事献殷勤,我那个聪明决断的袁将军料定其中必有诈,他让人悄悄给我送来醒酒汤,又不动声色地布局,让我的士兵埋伏在锦江岸边待命。之后,袁将军派人将你们母女引开,在你的帐中埋伏刀斧手,邓博很配合,很快带人钻了进来。接下来的事,你大概都听说了,否则也不会来见我。”

“可是,你们既然如此万全,为何会让邓参军逃走?”

“死了一个王誓已经够了,我若抓住他,你让我拿他怎么办?杀一儆百?血债只会引起更多的血债,蜀人是我大晋子民,我何忍他们一再流血,可是我要不杀他,又如何服众?”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输了,任凭将军处置。”

“真的任凭我处置?既然如此,公主何必来见我。”

“你?”李嫣又被猜中心思,满面娇嗔,说不出话来。

桓温强忍住想将她揽入怀里的冲动,继续摆酷,你不说话,我也不说。

李嫣沉默良久,抬起头,半羞半怒,满面通红,鼓足勇气说:“将军雅量,能否放我二人出去,我们会逃得远远的,隐姓埋名,永不回来。”

桓温冷冷地说:“他可以走,你得留下。第一,你是成汉公主,留你在蜀地,终究是一个不安定因素,你得跟我回建康去,所有的王子王孙都要去。”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嫣。

“第二呢?”李嫣满眼喷火,火中含泪,悲愤而无助。

桓温顿了顿,走近李嫣,凑近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第二,我喜欢你,你必须是我的女人。”

李嫣伏地痛哭。

桓温爱怜地看着她,柔声说:“原谅我,带给你如此沉痛的伤害,可是你必须离开,你在,李氏的火种就在,我怎么能放心呢,蜀人又怎么会放过你,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你,借你这面旗帜,达成他们的野心。跟我走吧,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不受伤害。”

“我凭什么相信你?”李嫣抬头,哭着说。

“你只能相信我,现在,除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