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明三日。

萧策承的伤直接请了渡澜的李圣手方才治好,总算是将萧策承的命救了回来,可伤病良药入口,萧策承却像是睡着了一般,眼瞧着已经是第四日的光景了。

身旁的丫头满脸诚恳惶恐,又不知说好还是不说好,犹豫再三只好跪着磕头,“姑娘去看看将军吧!将军三日昏迷之中不知喊了多少次姑娘的名字,咱些做下人的也都盼着姑娘不要再寻死了!”

熹扶岁懒得搭理她们,只是面色愁容,手里团着一簇绒花,可脸上却是一味的无神,“把剪刀给我。”

熹扶岁暗暗出声,嗓子却是喑哑。

旁边的小丫头给另一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把那剪刀藏了起来,“姑娘!剪刀太锋利了,您是又想作甚!”

那名为花夕的丫头心里一片明朗,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姑娘!上将军好容易将您从火里抢出来,您可不能再动他念,将自己伤了!”

“把剪刀给我,”熹扶岁不知为何,此刻竟生了些极端的念头,似乎只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顷刻间,懊悔、垂恨、无奈、绝望、苦涩齐齐涌了上来,这种一如当年坐在血水里的孤凉无助,受困于尘网中的难捱苦痛,就如同一双巨大的手,钳住了脖颈。

她亲眼见到养育自己的亲人倒在血水之中,亲身感受过那种撕裂心口的疼,一道道,一层层,直直的想要要了她的命。

可她仍旧念着,念着有个人能抚慰她内心的无助哀凉。

她也曾发自内心的感受到那种暖意,可这种暖意却是被披荆而来的恶寒狠狠压灭,直至幽深、暗无天日的心底。

她曾经朝朝暮暮盼着的暖意,终是被那个曾说要给她暖意的人给逼退了。

“姑娘!”花夕咽了口口水,心里却如同擂鼓,“姑娘!奴婢的命低贱,犯不上台面,可姑娘的命是将军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姑娘!您念在将军,也万万不能再做傻事啊!”

熹扶岁摇了摇头,冷笑着看着她们。

痛吗?

很痛。

“花夕,”她拢了双眸,心已经灰到了极点,“把剪刀,给我。”

花夕心里惶恐,若是此时将剪刀给这她,怕是要出大事,伤了自己,她登时头扣在地上,不消一会儿就撞出一片淤青,“花夕自知命贱,却也断然不会让主子伤了自己!花夕也得阻了主子!”

熹扶岁咬了瓷牙,不想再与她争辩,她慢慢起身,刚想去找那剪刀,却不想开门而来府里的赵医官。

他没有带着医箱,大概是放在了他处,瞧着面色有些犹豫,却最后是恭敬的开口,“熹姑娘,老夫是府里的医官,咱家将军醒了,姑娘……去看看?”

老医官越说声音越小,啊一直也不敢去看熹扶岁的脸色。

熹扶岁徐徐抿了桌上的一口茶水,才淡淡然道:“他的死活,我今生不会在意。”

“这……姑娘……”

“赵先生,我敬您是前辈。”熹扶岁冷冷回答,笑而不语。

这便是很委婉的拒绝了,念在医官的面子上头熹扶岁也没有多说什么冷厉的话,她转身不欲与他们多言,只是自己看着那团绒花,不消一会儿就上了倦意。

正倦着,却听那医官恭敬说道,“姑娘去看看将军吧,将军……似是忘了许多的事。”

熹扶岁听的这些话没有入耳,眉眼间却是漾出一片不易察觉的春风得意,“他什么都可以忘,忘了才是最好!”

赵医官不知其意,脸上却也没有摆出惑态,又道,“这两日是李圣手来接的脉,将军夜里受的罪真是不少,迷糊间却像是喊着什么人的名字,白日里老夫也曾问他,可他却说自己不识那名字。”

熹扶岁冷嗤,“赵医官,他如何,与我无关。”

“可姑娘可认得那名为‘阿岁’之人?”那医官到末又说了句,“听起来好像是个女子的名姓。”

熹扶岁的笑意淡了下来。

这几个月,萧策承将她带到了这儿,便是从未与他们说起熹扶岁的名姓的,想来这些人也是不曾知晓她的身份。

她似笑非笑地嗔视着赵医官,只是细细的握着那绒花,可后背却生出了凉意,“我不认识。”

“赵医官,有时候啊,我也想劝慰自己,”她轻轻蹙了蹙眉。

熹扶岁暗暗冷笑,可脸上却没有半分讽刺,“人命的事人情的事,大概是如此吧,可你身为医者,怎么会不明白人病可医,人心不可医这一道理,”

“何况……我与将军并不相识甚欢,这份情谊淡了。”

这又是拒绝了。

那医官暗暗叹了口气,正欲言,熹扶岁却温然的笑了起来,她盯着赵医官,语气不容置疑,“赵医官,请回吧。”

那医官也是即刻收了欲言之意,只得讪讪而去。

熹扶岁的脸微微一沉,她向来神色清冷,难免有几分笑意,徒增了些澹澹潋滟的锦色。

月入黑云,她悄悄拢了衣裳,从后殿连廊入了萧策承的殿里。

殿外养了些琼花,露华深重,阴媚的花颜玉树此时正是好好的开在晚风里,醉人又迷思,涟波微幽,扶风通透。

熹扶岁微微苍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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