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边渐白。

一个时辰后,许闹被窗户射进的刺目阳光照醒,抬手一挡,便翻个身抱住被子嘟囔道:“君鹤,起床了呢~”

说罢手还伸出被子不停摸索着,猛然睁开眼,只看到枕边一枚脱水的梅树叶子,即将干枯。

她撑起身子,似醒非醒地盯着指间的树叶自言自语道:“莫非真的只是梦境?太真实了些,简直有点具象化了。”

白露在门外敲门:“谷主,该洗漱了,我端了一碗养胃粥,您喝点儿呗?”

许闹起身开门,直接将碗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随手将树叶同碗一并递给白露:“让惊蛰给我绣个荷包装下这片树叶,记住用书本压平了,再用两层硬纱正反固定好,容易保存。”

白露一脸茫然地接过来:“是,我让惊蛰照您说的做……”

许闹端过霜降手中的木盆,随意地挽起头发开始洗漱,恍若隔世般记起来:“我刚才是不是没漱口就吃饭了?真是的,你们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

三个四季堂小旗主加贴身丫鬟,心里苦啊,奈何跟了二十年,想换都换不了,白露、惊蛰和霜降统一回复道:“是,属下知错了,下次,下次一定提醒谷主。”

许闹换了一身衣衫,牵了她的新坐骑,追电,到现在为止,她的马儿先后退役三匹了——白马绝尘、白马绝影、黑马旋风。

马匹的寿命至多六十岁,平均年龄为三十到三十五岁,服役时间三岁到十五岁,很少有二十年的。头十二个月算是幼崽,四岁到六岁最健壮,五岁之前算幼龄马,五至十六岁算中年马,十六岁以上算老年马。一岁马相当于人类十二岁,两岁马相当于人类十八岁,而后每增长一年大约等同于人类三年。

绝尘活了三十三岁,快要离开的那两年她因为凌风谷正在崛起很忙,不过也会忙里抽闲在绝尘身边陪了一些时日,一方面因为那是君鹤送给她的马,另一方面是因为绝尘是她在浥朝的第一匹马,还有一方面因为最初跟君鹤分开的那些年绝尘一直陪着她。

绝影是君鹤化名念卿时替她驯服的,可当年奔赴燕州战场伤了元气,劳累得厉害,即便后来好生将养着也只活了二十岁,比退下来的马儿平均最低年龄少了十岁。

最令她感动和伤心的,是她由于查令氏一族一直留在封城郡,绝影已经病入膏肓还是苦苦等着她,等她接到消息匆匆赶到凌风谷见到绝影最后一面时那傻孩子才肯闭眼,死前还落了一滴泪……

绝影走的时候,旋风伤心坏了,三天没好好吃东西,直到她冲着旋风发了火骂了一顿,这臭小子才委屈巴巴地老老实实吃草,等它吃饱喝足,她摸着旋风的鬃毛安慰了大半天。其实也不是安慰吧,她那时候是真的很难过,关于君鹤的一切都开始渐渐离开,心里多少有点难以接受。

那会儿她本想多陪陪四个孩子的,可是封城郡传来消息,竹清远那个死傲娇被令江河怀疑了,她必须尽快协助桃和李去处理,否则功亏一篑。

时过境迁,一晃多年。

追电被她放任在山麓散步,她还是想在离开燕州之前看看梅君鹤,仍旧是那座坟头长出梅树的孤坟,如今树苗已有成人男子手臂粗,到她肩膀那么高,八年时间疯了一样生长。

她像太平七年离开的时候一样用食指点着枝头,笑意晏晏:“君鹤,我又要走了,这次去青都,可能会待很久吧……目前还没定下是多长时间,不过我跟你保证,两年之后太平四年一定回来!”

树叶在风中跳动,其中一片还翻了一个面从她指尖跳开,许闹被惹得笑的更开心了:“好吧,我的确是为了两年之后跟公冶良安的约定才回来在凤栖梧山等他儿子公冶乐正,顺便看看你,还不乐意啊?”

小树像是动了气,始终不再动弹,许闹重重地点了点树枝:“好嘛我专门回来看你好不好?”

秋风吹过,树叶再次抖动起来,方才那一片翻面的叶子也顺了回来,迎风而舞,在她掌心轻轻摇摆。

许闹真是腰都笑弯了:“小野鹤,你这么会摆脸色真的很欠揍哦~我总算知道朔儿为什么这么欠揍,是跟你学的啊~”

小枝丫带着树叶还在她手心来回跳腾,一副搔首弄姿奸计得逞的模样,似乎被骂了也不在意,反而更开心了。

许闹捧着树叶在唇边轻轻一吻:“我走了,等我回来就来看你。”

树叶在风中晃了晃,好似也懂得离别意,自顾自地挥舞着枝叶送别,等人远去就停歇。风,也恰巧停息下来。

许闹下了山找到追电翻身上马,朝着西边疾驰而去。

一千七百里地,紧赶慢赶也用了十天,追电年纪还有点小,差一些才到三岁,不能跑太久,好在她现在也被生活折磨得轻了不少,追电倒也还吃得消。

追电是去年旋风退下来隐居时她在庸关郡亲自驯服的,性子原本很烈的,不知为何见了她之后就温顺的像小绵羊,贺江东嘴欠的说可能是因为她比追电性子还烈,不对,是太狠了给马吓的。

北境的秋季来的早,八月刚过的天气,早晨冷意入骨,旋风从太平七年春天跟着她到太平十二年秋整整五年,算是老马,许闹这次来庸关郡其一是为了替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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