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就怪病缠身,药石罔效,九岁那年她去世了,村里人说她是被我的妖气侵蚀而死的,埋在公共的墓地里会带来不详,只能埋在这个小山坡上。”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常,却听得温静遥心口钝痛,想像不出那一字一句平淡话语下掩藏着怎样的沉痛的过往,她的话音里藏着一丝犹豫,还有一丝担忧:“你……恨他们吗?”
褚风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从她的角度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抬头凝望着墓碑上的字,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曾经恨过,从小我就发现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轻轻一个指头就能让他们非死即伤,我曾经想过要不要叫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部消失,可我发现那样只会让爱我的人更加伤心难过,为了他们,我可以做一个平凡普通的人。”
温静遥认真倾听着,听到这里,她默默地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给予他无声的安慰,褚风临反手覆上了她的手背,用温暖的体温回以她安心,等到周围的杂草处理完毕,他拿出一早准备的冥纸点火焚烧起来,温静遥怕风太大把火吹熄,便蹲下来用手掌替他遮挡火种,两人蹲在墓碑前烧着纸钱,等到袅袅青烟从墓碑前升起,褚风临回忆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烟雾般的浩渺虚幻:
“小的时候每次和村里的孩子打架,我娘总会背着我偷偷掉泪,自那以后我便再没有和别人打过架,我娘去世后师父好心收留了我,可是有一次,我却因为几名师兄弟的挑衅克制不住将他们打成了重伤,害得师父被村人排斥,差点连武馆也开不下去。那时我就想,我可以杀死千千万万的人,却为何连一个我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之后我选择隐藏起力量成为一个普通人,离开家乡四处漂泊,不与任何人发生牵绊,或许只有这样才不会伤害到我爱的人吧。直到我遇见了你——”
褚风临抬起头,深深地望进她的双眼,仿佛她是天边那轮琉璃般纯净的月儿,叫他为之疯狂眷恋,他恨不得剖出他的心,沥干他的血,也不舍得叫她受到一丝污染:“你身染妖气却善良如初,像一束光束那般吸引着我,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你,却又怕太过靠近会伤害到你,我可以把这世上所有好的东西都拿来给你,为了你,我可以重新解封力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妖魔,可我不能给你带来一丝危险,我只是想要保护你,除此之外再没想其他。”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只因他喜欢,只因他甘愿。
安州城里那只蚕食心念的梦魅曾说他是长忧之人,他的忧,来自孤身一人孑然漂泊的寂寞,来自上天作弄无力守护身边人的憾恨,可他一刻也没有动摇过自己的心,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得到的爱都太少太少了,所以哪怕一点点他也要拼劲力去抓住,他可以为在意的人付出所有,就算粉身碎骨、焚身以火也在所不惜。
温静遥内心起伏翻涌,久久无法平静。
有的时候她觉得眼前的人像是一道无拘无束的风,忽然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又不知何时会忽然离去,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永远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有的时候她又觉得他像一团火,爱和恨都是那么炙热鲜明,灼热到烧伤自己,烧伤别人,将天地万物都化为灰烬。以前的她心里总是藏着害怕,害怕他会突然消失,直到今天,他带着她来到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见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和长辈,说了那么多开诚布公的话,她这才意识到之前的种种若即若离都是缘于他对自己的爱,那股害怕的感觉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掺杂着苦涩的感动,她想她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了,被一个人身心地爱着,可她同时也是这世上最矛盾的人,她不愿她心爱的人为自己堕天成魔,她也想要保护他。
“你不会伤害到我,我一出生便妖气附体,是你带我走出了梦魇,是你打开了我封闭已久的心,你一直都在帮助我,保护我,怎么会伤害我呢?”
“可我已经伤害到你了,纠缠你半生的梦魇,是因为我,你放弃去除妖气的,也是因为我……”话一出口,二人陷入了沉默,触碰到那个彼此心中最不敢面对的秘密,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冥纸在火中燃烧着,随着西沉的日头慢慢冷却成了灰烬。
过了许久,褚风临站起身来,踩灭灰烬中残余的火星,但可能是方才陪师父练剑时牵动了身上的伤,起身时的动作让伤口重新开裂了,只听他发出一声轻嘶,捂住了右腹创口处,温静遥见状连忙站了起来替他检查,紧张到手忙脚乱,嘴上不忘嗔怪着:“怎么那么不小心!明知身上有伤还去比剑,快让我看看……”
褚风临被她一脸担心过头的表情逗笑了,一把按住她准备为自己实施治疗术的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怀里,调侃地说道:“这点小伤口犯不着那么大费周章,男人身上留个疤算什么?我看留着挺好,以后让你每次看到它,都想起你曾经做过什么。”
褚风临原是开个玩笑调剂下气氛,温静遥却听进了心里,这道伤口恐怕会是她一辈子的痛,无论消除与否,它都早已划在了她的心上,时刻提醒着她自己曾经对心爱的人做出过怎样的事。
褚风临见怀中的她沉默不语,便敛起了脸上的笑,表情又转为认真:“如果,我是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