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这种粗俗不堪的事儿,戏谑的情绪一起,人就没办法绷得那样紧,气愤似乎随着时间也在消解着。

从窗户透亮,直等到窗外转暗,小夭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是神族还是别的族群的疆域?这是一日过去了么?可相柳还是没有回来。他那样紧张营中袍泽们的安危,所以,这处藏匿自己的屋子应该离清水镇和他的军营非常遥远吧?

不知他是不是回营了?如果是,那么一来一回也不知到底要几日,小夭想起防风邶当年是五六日才露面,而瀛洲岛时,则需要月余,那么现在呢?总不会自己要等他数个月才能相见吧?

一想到也许会许久不见,小夭的心不知道怎么就松动了,若他来时,懂得服个软,不如就再原谅他一回吧?逃婚而已,逃都逃了,又不是杀人放火,起码他从没对自己在意的人出手,而赤水丰隆很可能也就是折辱了些男人的面子,恐怕都不会为了失去自己而伤心片刻呢,自己又为什么一辈子都不搭理相柳?莫非神族就比妖族矜贵?莫非神族就享有什么特权?这对一个妖怪而言,也实在不太公平。

不如就折中一下,若他懂得低个头,自己也哼哼哈哈地回应他几句,这总可以吧?若他上道儿一些,带给自己瀛洲岛时的海味海珍,那不如索性就原谅了他吧。反正……e样是否也算一种形式的“在一起”?小夭想起自己送出的冰晶球,这才来了点兴致起身下床,在小小卧室里翻来覆去地找,可是横竖都找不到,也不知他将冰晶球收去哪里,总不敢吃掉吧?虽然说是给他的毒药,但那可是自己送出的信物呢!

小夭是下床才看见,遇来这卧室居然有两个门,一处应该是对外的大门,相柳没回来,小夭并不想出屋,甚至心底还隐隐担心若是他就在屋外,而自己主动推门倒好像在寻他似的,断断不能让他有这种想法,助长那个妖怪的骄傲对自己毫无益处。

但另外一处略窄的门,倒勾起小夭的兴趣,她先是轻手轻脚摸了过去,细听着动静,里边安静得很,没有任何声息,应该是无人的,这才趴伏在门缝,往里细瞧,一眼便看到了一个长条形的木案,上边井然有序排列放置着整套的物事,小夭再熟悉不过,那都是她制毒研磨不可或缺的家伙事儿。

小夭轻轻推了下门,窄门就悄然开启,小夭先是奔木案而去,执起一套杵臼,空捣了几下,只觉得这臼分外轻省好拿,而且底座居然与自己手掌大小相扣,终于不会因为过大过重的臼,让自己总是手疼了。奇怪,他是打哪儿买来这么好的东西?以前自己在宫中,宫人名匠置办来的器物,也都不那么趁手。

小夭放下杵子,又拿起捣锤细看,这龟背应是深海里的灵虚龟,背甲极为坚韧耐用,绝不像普通龟甲,使用中还会掉落些碎屑影响药物的成分。自己早就从医书中读到过,若得深海“灵虚龟背”的甲壳,制作成锤面,万年锤击也不会影响捣制的成分,小夭垂涎已久的物事,居然今日成套的摆在了眼前。

这妖怪!守着这么好的东西,在瀛洲岛时居然只字未提,小夭试着去揣度,相柳为什么在这个简陋的屋子里却设置了这样一处药间,看起来真像专门为自己打造了许久似的,如果说深海里的大贝壳,是男女鲛人的爱巢,那么,他把这里又当成了什么呢?

小夭久久地玩赏那套器物,心情也微妙生变。哼!深海大妖果然掌握了深海的话语权,看把他能耐的,小夭心中腹诽不停,但手中对木案上的一物一件都分外珍惜,轻拿轻放,拂拭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