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楼下中庭还开着灯,有“唰、唰”的不知什么东西的响声从下面传上来,还带着点回音。

&ep;&ep;沈忱叼着烟,站在水泥砌的半人高的围栏旁,微微伸出脑袋往下看:

&ep;&ep;胖胖的老板娘坐在下面,正在磨刀。

&ep;&ep;“…………”

&ep;&ep;正常人会半夜四点磨刀吧?不会吧?

&ep;&ep;眼前的画面把沈忱震得彻底清醒了,紧接着那个光头刀疤男穿着雨靴和塑料质感的围裙走进中庭,叽里呱啦地开始和老板娘说话。

&ep;&ep;他们说的是n国话,沈忱听不懂;于是他掏出手机,点开实时翻译,试图弄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ep;&ep;然而距离太远,他们声音也不大,翻译机断断续续只能检测到零散的词汇。

&ep;&ep;“挣扎了好久”“死了”“你来还是我来”“应该值不少钱”“休息一下”“趁天亮之前弄完”。

&ep;&ep;翻译出来的每一句,都让沈忱汗毛倒立。

&ep;&ep;——黑店,绝对是黑店!!!

&ep;&ep;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站在这儿都听见了……沈忱打了个寒颤,连忙想回房间。就在这时,老板娘不知怎么的往上看了眼,倏地和沈忱对上视线。

&ep;&ep;沈忱:“!”

&ep;&ep;老板娘笑吟吟地,操着她并不那么熟练的中文说:“你,很早。”

&ep;&ep;第八章旅馆奇妙夜(下)

&ep;&ep;他逃难似的钻回他和季岸的房间,手忙脚乱地去拧门锁。

&ep;&ep;然而这破旅馆的房间门,没有门链,也没有反锁。他只好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抓住正熟睡的季岸狂摇:“季岸!季岸!这里真的是黑店!!醒醒!!”

&ep;&ep;对方睡得很死,一点反应都没有。

&ep;&ep;沈忱单膝压在床边,整个人几乎伏在对方身上,然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季岸的脸颊:“你他妈醒醒!”

&ep;&ep;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往另一边侧过去,自然而然地扯了扯薄被,然后把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完全蒙上。

&ep;&ep;“……”

&ep;&ep;沈忱最后再挣扎了一下,他伸手进薄被里拽住季岸热乎乎的胳膊:“季——岸——这他妈是黑——店——你醒醒啊——”

&ep;&ep;保守估计,季岸起码比他重二十公斤。

&ep;&ep;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就把季岸从侧躺拽成了平躺;从靠左睡拽到了靠右睡。

&ep;&ep;他松了手,站在床边喘粗气。

&ep;&ep;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动了动——他又侧身转回去了,继续睡。

&ep;&ep;换成除了季岸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沈忱都会认为对方是故意的,是装睡;但季岸从小就这样,他如果睡死了就是山崩地裂他也不会醒。

&ep;&ep;——这人没救的。

&ep;&ep;沈忱心里的火“噌噌”往上冒,“你不走我走”,他这么想着,直接拖着他睡前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往门口走。

&ep;&ep;但没走几步,沈忱的脚步就停了。

&ep;&ep;他如果真走了,季岸怎么办?

&ep;&ep;一瞬间电影里那些偶遇黑店被抢劫、被器官贩子剖心挖干的画面在他脑子里播放,所有受害者的脸都自动替换成了季岸的脸。

&ep;&ep;沈忱是很讨厌他,但讨厌不等于想他真的横死异国他乡。

&ep;&ep;这种时候要是自己先走了,之后再收到季岸失踪、死亡的消息,恐怕这件事会变成他终生的阴影。

&ep;&ep;但不走,等着他们来下手吗?

&ep;&ep;哦对,报警,这种时候报警就对了。

&ep;&ep;沈忱站在屋里激烈地想了三分钟,最后决定报警。他先把房间里那把椅子拖到了门口,用椅子的靠背顶住门把手,自己再坐在椅子上,搜索n国的报警号码。电话很快拨通,嘟嘟响了几声后,立马有接线员接起:“@%##*@%!@#……”

&ep;&ep;——完了,语言不通。

&ep;&ep;沈忱:“englishorchinese,please!”

&ep;&ep;接线员很快换了人,一个女声用口音很重的英文问:“whatcanihelpyou(我能帮你什么)?”

&ep;&ep;沈忱点开翻译机,照着翻译机上的句子磕磕巴巴地说:“i'indangeratadarkhotel(我在黑旅馆遇到了危险)……”

&ep;&ep;接线员非常专业:“hotel'saddress.”

&ep;&ep;这句沈忱听明白了,对方在问他旅馆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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