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到院首这个位子,自是人精,一听便懂了。

&ep;&ep;他也绝不会去问皇帝的意思,因为她已是皇贵太妃,如何看来都无取太上皇性命的必要。如此行事,谁知是不是皇帝授意?

&ep;&ep;所以在这每日一道的滋补汤下,不过一年光阴,他的身子便迅速抽空了下去,眼下已只剩了一副枯骨,再无昔日的风姿。

&ep;&ep;虚不受补,总是这样的。

&ep;&ep;姐姐走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ep;&ep;夏云姒静静地看着,看着他在宫人的服侍下将那盏汤一口口饮下,咳嗽几声,又恢复安静。

&ep;&ep;过了会儿,他涣散的目光终于聚拢了几分,定在她的脸上。

&ep;&ep;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想他此时该是恨意满心吧,只可惜身子虚弱,眼中已连恨意都蕴不出来。

&ep;&ep;宁沅转头看她,带着几分恳求,意有所指:“姨母……父皇快不行了。”

&ep;&ep;她点点头,语中含着让人安心的宽慰:“你们出去吧,我陪着他。”

&ep;&ep;宁沅松了口气,便与众人一道向外退去。夏云姒一语不发地等着他们走远,待得殿门关合、透过窗纸也看不到人影了,她才朝病榻上的那副枯骨笑了笑:“到底还是让宁沅为难了。”

&ep;&ep;说着她坐下,对上他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别看了,我若是姐夫,就早点咽气。”

&ep;&ep;他一动不动。

&ep;&ep;她俯身凑到他面前,带着三分妩媚将他搂住,他挣了那么一下,引得她一笑。

&ep;&ep;轻描淡写地,她又说:“不然都对不住那些好汤。”

&ep;&ep;“虚不受补的滋味,不好受吧?昔日臣妾只想着必要让贵妃尝到这份苦,得知真相那日才觉得……总该让姐夫也尝尝。”

&ep;&ep;“姐夫。”微微颔首,她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问问你,自欺欺人到真将自己也骗了,究竟是怎样的感受。但现在……倒也不重要了。”

&ep;&ep;“现在我更想让你知道,姐姐是死在你手里的,你知道么?”她说着,直视向他的眼睛。

&ep;&ep;那双眼睛突然瞪得浑圆,勾得她又一声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也自欺欺人地将它忘记了?”

&ep;&ep;“是你暗示的顺妃,顺妃才给贵妃与昭妃出的计呀。”她嫣然而笑,“你可真有意思。”

&ep;&ep;他摇头,一下又一下,不肯承认。

&ep;&ep;“说不了话,否认不了,憋得慌吧?”她修长的护甲缓缓地抚过他的脸颊,“带着这份心思,多吊两天的气吧,想想姐姐那几天心里有苦难言是什么感觉。”

&ep;&ep;“哦,还有。”她眉眼弯弯,“你的那些信,都在我那里,宁沅一封也没瞧见。所以你若想着宁沅会在你死后与我翻脸,可死了这条心吧。”

&ep;&ep;浑圆的眼睛猛然失去气力,只余死灰一片。

&ep;&ep;夏云姒觉得有趣极了。

&ep;&ep;其实在姐姐病重那时,她也用一报还一报安慰过自己,对自己说过这些人下辈子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ep;&ep;现下看来,还好她没信了那些鬼话——就算他们下辈子真不会有好果子吃又如何?哪有现世报偿来的痛快!

&ep;&ep;“臣妾先告退了。”起身悠悠一福,她转身离开了。

&ep;&ep;她希望他能至少多熬一天,因为姐姐当时也是硬熬着一口气多活了一天。

&ep;&ep;诚然姐姐当时是为让宫中众人能好好过上巳节,不用日后年年都要在她的忌日中度过上巳,但她还是想让他体会一下,姐姐临终之时到底有多苦。

&ep;&ep;没想到,他竟足足又熬了四天。

&ep;&ep;四天后,他才在深夜的昏迷中离世,行宫里敲了丧钟,京中皇宫的丧钟很快也震响了,夏云姒听到有宫人在慨叹,说太上皇两天前一度拼尽力气要起来、还想说话,却最终也只能逼出两个字来:“夏,云……”

&ep;&ep;宫人唏嘘说:“太上皇这是到死都还念着佳惠皇后。适才宫人们一瞧才发现,他使力使得连床褥都抓破了。”

&ep;&ep;夏云姒对此不予置评。她心下觉得,他想喊的或许不是姐姐,而是她。

&ep;&ep;因为这连名带姓的叫法实在不似向姐姐表达爱意,倒多半是想下旨杀了她。

&ep;&ep;带着这未竟的心愿入土去吧。

&ep;&ep;.

&ep;&ep;众人直至丧仪办妥才返回宫中,一连数日,人人脸上都带了倦色。

&ep;&ep;回宫后不久,已缠绵病榻多年的太皇太后又因经不住儿子离世的打击,也随之去了,紧跟着便是又一场丧事。

&ep;&ep;这些事都有绕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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