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规矩,皇后虽在孕中,仪程中也难免有要她出面的地方,是以前前后后忙碌一场下来,她一连数日身子都不大舒服。

&ep;&ep;宁沅为此满面愁苦,一想接下来还要守孝斋戒三年,怎么想都怕皇后熬不过去。最后终是顶着满朝的议论下了旨,道为皇嗣考虑,皇后不必斋戒了,让御膳房好好安排一日三膳。

&ep;&ep;这些事就都用不着夏云姒操心了。回到宫中,她闭门待了一整日,一封一封地将先帝数月来写的信读了一遍。

&ep;&ep;这些信,其实无一封是写给她的,都是写给宁沅的。只不过行宫宫禁当时由徐明义掌管着,这些信一封也落不到宁沅手里去。

&ep;&ep;夏云姒饶有兴味地一字字地读,清晰地分辨出那些信上的字迹从数月前的尚算工整逐渐变得潦草凌乱不堪,也清楚地品出了他的情绪转变。

&ep;&ep;最初时,他是尚有几分自持的,在信中对宁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读下来还算得一篇不错的文章;但到了最后,情绪已张狂疯癫,信中只余对她的咒骂,亦斥责宁沅不孝。

&ep;&ep;其中更有那么三两分夹杂着几分怀疑,写着写着忽而提起信是不是被她扣了去,末尾便也有几句话是对她说的。

&ep;&ep;依着顺序这样读下来,多像他的一生。

&ep;&ep;夏云姒很庆幸自己将这些信压到今日才读,因为那几段对她说的话虽是恶毒冷酷,却也透着几许悲凉哀伤。她与他到底相伴多年,若早一些读到这些信,会不会抬一抬手留他多活些年也说不定,事情将会多出许多变数。

&ep;&ep;而现下,一切都已成了定局,这些信在她心底留下怎样的波澜都不要紧了。

&ep;&ep;个中味道皆可留待日后几十年细品,或甜或苦,终是无伤大雅。

&ep;&ep;待得将这些信读完,她就将它们一张张撕了,撕成雪花般地碎片,捧去宫中的水渠边散下。

&ep;&ep;纸片迅速地被浸透,字迹也很快消散。她淡看着它们被冲远,站起身时有些失神,险些被地上的薄冰滑上一跤。

&ep;&ep;“太妃当心——”小禄子及时扶住她,笑说,“水渠边不免结冰,最是容易摔了。其实太妃若有不愿旁人看到的东西,倒不如烧了省事。”

&ep;&ep;她便也笑笑,随口敷衍说:“也是。”

&ep;&ep;事实上她也想过烧了省事,转念一想又觉还是这样稳妥。毕竟给亡故的亲人送东西都是用烧,万一这些信不小心烧去了姐姐那边,可就是给姐姐添堵了。

&ep;&ep;想这些时她自己也觉得可笑,她一个连神佛也敢骂上百八十遍的人,偏生又在这事上信得不行,生怕姐姐难过。

&ep;&ep;至此,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ep;&ep;夏云姒在先帝末七之日,去见了被圈禁已久的覃西王。

&ep;&ep;这天她化了个分外妖娆的妆,妖娆得全不似守寡之人。宦官将覃西王押到她面前跪下,她翘着二郎腿噙笑打量了好半晌。

&ep;&ep;覃西王几番挣扎,想冲上来对她动手,但都没能挣开。

&ep;&ep;她直至欣赏够了,才悠然开口:“先皇驾崩,新君继位——天下是易主了,殿下算得奇准无比。”

&ep;&ep;“你这恶妇……”覃西王声音颤抖不止,“我皇兄是明君,就因为你……”

&ep;&ep;啪地一声,夏云姒一掌掴下,覃西王声音辄止。

&ep;&ep;她早想好了要打他这一巴掌,没带碍事的护甲,指甲倒修得很好,一掌抽下去,侧颊上血痕红得想被野兽挠过。

&ep;&ep;“你皇兄是明君,我姐姐就不是贤后了吗!”她终于将这番藏了多年的话骂了出来,“就因为什么天象之说,你让她惨死宫中!”

&ep;&ep;“你还有脸说我夏家姐妹祸国殃民!”

&ep;&ep;“今日局面,皆是殿下您一手促成!”

&ep;&ep;骂着骂着,她又忽地笑起来,笑音清亮畅快,回荡在这方不大的空屋里,一声一声,宛如鬼魅。

&ep;&ep;有那么一瞬里,覃西王只道她疯了。可她终又收住,目光再度落在他脸上,淡漠而戏谑:“你知道你哥哥的死状有多惨么?”

&ep;&ep;“你……”他瞳孔骤缩,愤慨之□□烈。

&ep;&ep;她起身,轻佻地捏起他的下巴:“你自己想想看吧——哀家只告诉你一句,那恐怕是你想都想不出的惨。”

&ep;&ep;然后,她边转身出了这方屋子。着人添了张椅子,安然在外落座。

&ep;&ep;覃西王也被人放开,透过木栅仍能看见她,无可控制地破口大骂。

&ep;&ep;足足两个时辰,她就在那里品着茶、吃着点心,听着他骂。

&ep;&ep;这样的骂真让人觉得痛快。

&ep;&ep;十五年前,她也曾想这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