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了。谁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ep;&ep;她猜想,老妇人一定以为她的女儿朱艺是最近才死的。她决定将错就错。

&ep;&ep;“她的尸体目前在这个地方,”她递给老妇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鹿林镇警署的地址和电话,“当地警方希望你过去认尸……”但她马上发现这句话有些不合适,“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是否能找人代替?”

&ep;&ep;老妇人摇头,“她父亲去世很多年了。我只有她一个女儿。我倒是有两个哥哥,不过,我跟他们早就不来往了。他们也不会为了小艺出远门。亲戚,其实没什么用……”

&ep;&ep;这事倒难办了。

&ep;&ep;“真的没有人吗?”她又问道。

&ep;&ep;老妇人呆滞地望着前方,没说话。

&ep;&ep;“她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她本想建议老妇人委托警方代为处理尸体,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ep;&ep;“朋友?她没什么朋友。”老妇人的头颤抖起来,“她从小就是念书、拉小提琴,两件事。她连公园都没去过几次,她没朋友。小艺非常可怜,是我害了她……”老妇人干涸的眼圈泛出泪光,“她小时候,我对她管得太严了……”老妇人转动轮椅,来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一本通讯录,“我找找我的朋友,也许有人愿意帮忙……”

&ep;&ep;她戴起老花镜,哆哆嗦嗦地翻着通讯录,不一会儿,她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便把电话机拉到面前,拨起号来。

&ep;&ep;趁老妇人打电话的功夫,沈异书环顾四周,她发现这其实是一间书房,四壁放着几个旧书架,里面塞满了各种泛黄的书籍。一面墙上挂着山水画,与它相对的另一面墙上则挂着一幅毛笔字,上面写着“随遇而安”四个字。

&ep;&ep;老妇人正在书桌前打电话,那张书桌虽然破旧,上面却没有堆放多余的物品。书桌的玻璃台板下面压着一些家庭照片,那里面大部分是朱艺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一张是朱艺母亲跟一群学生的合影,在这张合影的旁边,还有一张老妇人年轻时领奖的照片,她隐约看见领奖台上的横幅“年度优秀教师颁奖大会”。

&ep;&ep;“我过去是中学教师。”老妇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完了电话,“我让一个朋友去你说的那个地方,他比我年轻,还走得动路。再说,他也是看着小艺长大的,他认识小艺,如果方便……我请他就在当地把小艺火化了。”老妇人说完这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他就住在隔壁那栋楼,他马上就过来。”

&ep;&ep;其实不必了,她本想说。他只要直接联系鹿林镇警署就行了。

&ep;&ep;“他马上就过来。”老妇人道,“他是小艺父亲的同事,他本想让小艺做她的儿媳妇。但是小艺没福气。”

&ep;&ep;“他们合不来?”她耐着性子问。

&ep;&ep;“小艺不喜欢那男孩。她说他……窝囊。”

&ep;&ep;“她有自己喜欢的人?”

&ep;&ep;“也许吧。她从没告诉过我。”老妇人颤颤巍巍地打开另一个抽屉,“对她来说,我跟魔鬼差不多……”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我总是逼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她说她讨厌小提琴……”她拍拍盒子,“这些都是我当时从她那里没收来的,我后来一直很想还给她,但再也没机会了。我让我的朋友带过去,跟她一起火化。”

&ep;&ep;接着,她又转动轮椅,来到某个书橱前。她打开柜子,指指里面的一个大纸箱,“这是她的书和信,我一直留着,我也想让我朋友带过去,一起火化。也许小艺会需要。”

&ep;&ep;那个箱子可不轻。沈异书很怀疑那位朋友是否愿意带着它出远门。

&ep;&ep;“人死了,一切都结束了。”老妇人像在自言自语,忙碌过这一番后,她已经体力透支,开始喘粗气了,“我也快活到头了。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什么吗?就是送她去精神病院。她为此一直怨恨我。而且从那之后,她就真的疯了。”

&ep;&ep;“你为什么送她去精神病院?”

&ep;&ep;“她打老师。她说那个老师总是找她麻烦。有一次,班级里的一个同学丢了东西认定是她偷的,那个老师就信了。她很生气,就打了老师。我去学校领她时,那个老师说,她用刀片划破了好几个同学的手臂和脸,他们让我带她去精神科看病。我本来骗她说是检查身体,她发现是精神科后,就在医院大发雷霆,还把我打伤了……”老妇人定定地注视着前方,“后来,我没多考虑,就把她送了进去。其实当初帮她转学也许才是明智的做法,可她那所中学是本市最好的中学,我不想让她读垃圾学校……”

&ep;&ep;难道精神病院比垃圾中学更好?

&ep;&ep;“那她有没有偷东西?”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