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如果是在南京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就该掌灯了。不过,在这城外的小小乡村里,乡民们大多珍惜灯烛,哪怕还有一丝天光,就不舍得过早点灯。

&ep;&ep;蒋凤之家本来也不例外,然而,当蒋三畏走到了父亲蒋凤之的房间时,却见他正在拿着火石火绒在那里打火点灯,把灯点燃后,又在灯碗里慢慢地斟满了灯油。

&ep;&ep;蒋三畏心中纳闷:“父亲为什么要这样早的点灯呢?还倒了这么多灯油?”

&ep;&ep;只见蒋凤之点完了灯,便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阖目而坐,半晌都没有动一下。

&ep;&ep;蒋三畏见父亲如此古怪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他又不敢问,只能垂手侍立在一旁。

&ep;&ep;过了良久,蒋凤之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三畏,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走!”

&ep;&ep;“走?到哪里去?”蒋三畏吃了一惊。

&ep;&ep;“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免得大祸临头。”蒋凤之又叹息了一声。

&ep;&ep;“出什么事了,爹?咱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呀?”蒋三畏惊愕不已,嘴巴大大地张开都合不上了。

&ep;&ep;“小点声,别让外人听到。”蒋凤之低声说道,随即他站起身到四处侧耳细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返身坐下,面色凝重,一字一顿地说道:“唉,事到如今,我只能对你说出实情了,你爹爹我,我也是一名武林人士!”

&ep;&ep;“啊,什么?你,你是武林人士……”蒋三畏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白天刑场上虎不敌的英姿。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也是一位武林人士,难道父亲他……他竟然也是一个能飞来飞去、徒手杀人的武林高手吗?他也能像虎不敌一样力敌万夫吗?还有,他……他也是像朝廷的公告里说的那样是个杀人越货的强梁恶匪吗?

&ep;&ep;蒋凤之不容他多想,把手一挥说道:“现在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对你过多解释,等咱们安定下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现在,咱们快走!”

&ep;&ep;“不过,爹,没人知道你是武林人士啊?你为什么要跑呢?”

&ep;&ep;“唉,今天在酒楼上,那个女子冲进包间的时候,钢刀直冲着你而来。我为了救你,不得不出手拉你一下,这一出手就暴露了我的底细了。”

&ep;&ep;“什么,那出手……”蒋三畏大惑不解,他本来以为那不过是父亲本能地伸手拉了自己一把,怎么却会有这么多的说道呢?

&ep;&ep;蒋凤之说道:“我虽然尽力掩饰,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不过,内行人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ep;&ep;“内行人?爹爹,在酒桌边还有内行人?”

&ep;&ep;“不错,有的,就是那个姚金才!”

&ep;&ep;“啊,姚叔叔?”蒋三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ep;&ep;“是的,我早就知道他是提香队的密探,不过,我不晓得他武功的深浅,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看穿我的底细。可是,我不能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况且刚才谢大嫂说有人来找我,更是让人心中狐疑啊!因此,咱们还是赶紧逃走为上。”

&ep;&ep;蒋三畏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个平日里豪爽不羁、潇洒倜傥的姚金才叔叔竟然是提香队的密探,在他那热情开朗的面孔下面居然还隐藏着另一张脸,这可真是太可怕了!可是,这个姚金才为什么要来刺探父亲呢?父亲又是怎么识破他的呢?这是蒋三畏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ep;&ep;“别胡思乱想了,快去收拾一下。”蒋凤之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油灯:“收拾停当,咱们爷俩就偷偷溜走。这盏灯里灯油很多,可以亮很久。如果外面有人监视,他就会误以为咱们一直在家,不会起疑心的。”

&ep;&ep;哦,原来父亲斟满灯油竟是这个缘故!蒋三畏这才恍然大悟,他点点头说道:“好,我……我这就去拿包袱……”说着就要返回自己的房间。

&ep;&ep;“不行——”蒋凤之严肃地说道:“要先穿好衣服和鞋子,先把你最好的那双靴子穿上,然后再收拾包袱。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以立即就走!”

&ep;&ep;“是,我先穿靴子。”蒋三畏额头滚出了汗珠,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急迫到了如此之地步。他急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先找出自己的那双牛皮底的靴子穿好,然后又套好了外衣,系上了腰带,这才拿出一块包袱皮,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在他正琢磨着该带什么走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叩门声。

&ep;&ep;蒋三畏一愣,平时家里要是来了客人,都是他去开门的,所以他本能地就走出房间去开门。不想,父亲蒋凤之一把拉住了他,高声问道:“谁呀?”

&ep;&ep;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蒋先生,是我呀,我给你送洗好的衣服来了。”

&ep;&ep;蒋凤之说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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