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再让门卫去。
&ep;&ep;剩两人。肖不阿也宽慰:“我打理过。子朝没看到什么。”
&ep;&ep;息再不说话,其实在自责:不该休息。
&ep;&ep;大宫灭长灯。阁道被天光打亮。
&ep;&ep;贺子朝行走在其中,思考方才听到的梦话。
&ep;&ep;阁道外有人狂奔送囊,同时一张不牢的嘴巴,已经把这黑布囊里的秘密说出:“西北有变!大严国王与兄弟分崩,大严王投靠龙文国,其弟自立,均反。”
&ep;&ep;贺子朝听着,有片刻分心:“大严国王与兄弟分崩,与兄弟分崩……”他终于想明白,撑一条木柱,愕然地说:“息再,你与楚王?”
&ep;&ep;大严国动乱不足一月就平息。此后几年,西北诸部落的争斗,都像大严国,掀不起什么风浪。他们是小宗,而位于代山以南的义阳与龙文是大宗。义阳既然在数年前的国朝战争中臣服,龙文又荒政,那么周边小宗如何抵抗,都难成气候。
&ep;&ep;缺了首领的草原人、臂鹰人、狼乳人,能做的只有在边廷走马,以鞭子指点,寻衅打架。
&ep;&ep;边郡官员都很宽容,看到他们撒野,就互相打趣:“没事,没事,置气而已。”
&ep;&ep;受轻视的青壮年们,除了不平,还有一些落寞:生活不再,少主被囚,他们也成了滚草,为人轻贱,不复慓悍之风。是故三年以后,公孙远带来灵飞行宫的口信时,他们像久旱逢霖的人,将其围住:“原来他没死,万幸他没死,我们又有畜养良马的理由。”
&ep;&ep;不过,现在的他们在边廷官员眼里,仅仅是简陋的虏人。隔着高墙,双方互相瞪眼。官员很快没趣,转而讨论省中事:“嗐,那个小子,竟然高升。”
&ep;&ep;省中事更风光:息再大进,先受令,后升爵,拜为卿,时年二十二。
&ep;&ep;多少人说:“不像话。”都不敢在皇帝面前说。
&ep;&ep;后梁帝最宠爱息再。拜卿当日,他领息再登神仙台。
&ep;&ep;“息卿,两柄剑,你选。”
&ep;&ep;危崖上悬一柄铁剑,一柄宝石饰剑。
&ep;&ep;息再选了铁剑。
&ep;&ep;后梁帝勉强地笑:“知我者。”铁剑是他过去的配剑,而宝石剑不过是齐王哪次奉朝时献来的。
&ep;&ep;他为息再舞剑。锋芒在息再脸上闪,他越看,越专注,几次挥去,被息再避开。
&ep;&ep;“我思念女人时,通常让人造物,睹物思人;思念先皇后时,却没有什么办法,世上没有和她相配的东西,”后梁帝逼着息再退到台边,“你在虎圈露面,让我恍以为阿噎回来。说实话,你和她不像,却莫名有她的影子,我一见你,就想到她。不过我现在实在不愿想她,必须毁了你的脸。”
&ep;&ep;息再及时打断:“陛下遇到烦心事了?”
&ep;&ep;后梁帝这才停止挥舞,抱着铁剑:“唉,知我者。”
&ep;&ep;两人下台。后梁帝破例让息再见了一个人。
&ep;&ep;大狱最深处,有一名囚犯,梳长辫,戴花椒,穿鱼皮鞋,作为罪人来说,未免奢侈。
&ep;&ep;狱卒不知他的身份,听狱史称呼他“青蒲公”,又见他每日可以吃柑,可以换假发,便认定他是大人物,多加照顾。这天,狱卒们正为青蒲公打洗脚水,忽然撞见慌张叫喊的狱史,还没听清说的什么,就被后来人一脚踢开。
&ep;&ep;后梁帝悒悒的,只顾走,有人挡路,就要拔剑。
&ep;&ep;息再将人踢开,踩着热水,给他辟路,直到青蒲公槛前。
&ep;&ep;“冯易的犬羊,快给我端洗脚水!”青蒲公正在催促,看到息再,半天合不上嘴:“你,你。”看到随后的皇帝,才气急败坏:“冯易你退下吧,你害得我妹妹早逝!害得楚人灭族!你不退下,我打死你。”
&ep;&ep;他扑到槛上抓挠。
&ep;&ep;息再拿铁剑隔开他,听后梁帝说:“他叫孟青蒲,出身楚国贵族,是阿噎唯一的兄长。阿噎死后,他神态大变,在楚国周围作乱,自号‘青蒲太子’,被我用兵镇压……”
&ep;&ep;“不要听他胡说!明明是他滥杀楚人!”青蒲公把铁槛摇得箜箜响,向息再大吼,但晃动的灯火正好落在息再身上,照亮其官服,青蒲公一下子泄气了,“哼,我跟你解释什么呢,你也不过是他的犬羊。”
&ep;&ep;他开始自悲,靠在墙上让人快滚,舍生忘死的样子。夜半,寒光照进深阱中,他蜷缩着,向后瞥:息再还在。
&ep;&ep;他吓一跳:“呀!”就见息再打开狱门,三两步到他身边。
&ep;&ep;恍惚之间,青蒲公以为息再是来救他的:“你进来干什么,你,你非凡容貌,倒有我楚人的风采,难道你是楚祸的知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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