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罗冀听他语气退让,倒是眯了眯眼睛,咄咄逼人的气势稍撤了一些,却依旧斩钉截铁:怎么?敬王前去抚州巡视,不是万岁下的令么?万岁看臣张扬,斩了臣的手下、收了臣的半权,要臣收敛,臣记住了。反正万岁也端了敬王的风光楼,臣觉得这桩生意也不算太亏,便忍下了。可现如今,敬王正悄没声要将臣往绝路上逼,而陛下也准备弃臣而去了?

&ep;&ep;楚栖恍然明悟,原来这便是那日离开风光楼时柳戟月告诫罗冀不要太贪心的意思。可他又觉得好笑,罗冀说这话的口吻,不像是臣子对君主,反倒像个在讨价还价的商人,而皇帝竟还要两头讨好。

&ep;&ep;柳戟月劝慰道:自是不会。罗卿父子乃一代忠良,为朕解决过无数烦恼,敬王嚣张跋扈,视皇权为无物,朕受制于他已久,还是太尉来了才令他气焰稍减。朕若将太尉视为棋子,仅凭丞相一人,怎能斗得过他?

&ep;&ep;楚栖:

&ep;&ep;楚栖听得满头雾水,一会儿觉得有点道理,他都快信了,可一会儿想到柳戟月之前种种,他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单纯。

&ep;&ep;罗冀的笑意却从眼底攀爬了上来,但他使了个眼神,黑甲卫兵的包围圈反而愈加缩小。

&ep;&ep;柳戟月颤了颤身子,强自镇定下来,喘息道:卿这是自己在往绝路上走!

&ep;&ep;万岁别担心,罗冀道,臣本来准备摸黑潜进来,和万岁共谋大计的,没有逼宫的意思。谁曾想手下坏事,露了点风声,而那些守卫自作聪明,点了火,想借走水之势向宫墙外通传,这才闹得这般大,惊扰到了许多人,是臣不对。

&ep;&ep;柳戟月脸色缓和了些:若是如此,到时候羽林卫进来,也能有个说法解释

&ep;&ep;是啊,臣与敬王不同,绝无二心。所以万岁可放心将诸事交与臣。罗冀大步逼近,眼神似毒蛇狠辣,敬王可有权长居摘星宫太微殿,臣也可住得;敬王可暂代国事,臣亦可帮得。他手下兵力不过北方的一支亲军,臣可统领着京城八卫禁军,如今他离京去往南地,身边并未带多少人同行,万岁何惧之有?这不正是让他翻身不得的好机会吗!

&ep;&ep;楚栖眼神闪烁,终于了然,原来这就是罗冀给自己找的最好打算!

&ep;&ep;他不知从何处得知南方消息,担心不久后被楚静忠捉住把柄,打压到低谷,彻底再无回寰余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趁他不在,遁入摘星宫,逼迫皇帝做出选择。

&ep;&ep;皇帝与敬王因权势相争不睦许久,左右寻找心腹挤压敬王在朝中的势力。只是不曾想到,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罗冀也觊觎着敬王的权势,也许想在解决掉敬王后,成为下一个异姓单字王。

&ep;&ep;想法,固然是好的。

&ep;&ep;但皇帝怎么可能同意呢?楚栖想,柳戟月是病弱,需要重臣辅佐,但他已经成年了,早就开始亲政,又不是三岁小孩。

&ep;&ep;况且,楚栖隐约觉得,罗冀玩不过敬王,更玩不过柳戟月。

&ep;&ep;柳戟月并未一时回答,他受了风,捂唇咳了两声,脸色有些病态的白。

&ep;&ep;但咳完,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渐显不耐的罗冀:若朕不同意呢?在此地耗上个把时辰,别说宫墙外的羽林卫要杀进来,怕是驻扎在皇城外的另几卫禁军也来了。太尉虽统领了他们许多年头,却不知面对如此情景,他们是效忠于朕,还是效忠于卿呢?

&ep;&ep;罗冀剑眉深蹙,极显愤恨:万岁,话可不好说满。臣是孤注一掷,您的未来还长着呢。

&ep;&ep;他的宽刀由下至上抬起,最后落在与柳戟月心脏齐高处,刹那间,竟是动了弑君的念头。

&ep;&ep;柳戟月笑意更深:太尉至于如此?说到底,敬王会拿罪于你,只是个不知真假、不知期限、不知程度的臆测,朕也未必不会保你安虞,而卿这一手怕是神仙都难说情了。

&ep;&ep;罗冀冷笑道:万岁与敬王相处多年,还不知他的手段秉性吗?臣的手下广嵩死状之凄惨,实乃闻所未闻!割舌、挖眼、刮鼻、撕耳十指尽断,毒烂之处再添刀割,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他早已知晓当年严武贞之事,一直记恨至今,如今总算握住把柄,我若安静等他回来,才是在等死!

&ep;&ep;罗冀越说,动怒越甚,掌心中的官帽核桃咯咯作响,他蓦然抬头,阴毒的目光落在楚栖身上。

&ep;&ep;楚栖一怔,心中倒全无惧怕,坦然与他对视。

&ep;&ep;柳戟月不动声色地望向永安门的方向,说起来,今日外头其实本是金吾卫当值,但因了中秋宴,被朕调去守前门了。

&ep;&ep;在场之人俱是一顿。

&ep;&ep;而羽林卫却没能拦下闯宫之人,实在不该。却不知是朕精心培养的禁军有失水准呢,还是有人故意放人。

&ep;&ep;楚栖心想,不是说他们是跟着太皇太后的戏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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