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起。他呆滞了片刻,忽的一阵恶寒袭来,猛抬头,那判官已近在跟前。

“对,对了!”慌乱中成梁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我是镇抚司的百户,我还有符箓,还有法器!”

他掷出了诛邪符,黄符软趴趴飘落在地。

他翻出了八卦镜,灰蒙蒙的镜面上什么也没有映照出来。

他又取出了一根金针,正是燕行烈甘冒风险寻求的,镇抚司看家利器,用佛门金身制成的“渡魔针”。

然而,电射而出的金针刺中判官,好似穿过一团空气,白白没入地上厚厚的苔藓里。

判官已是一手抬起了天平,一手抓向了成梁的胸膛。

成梁目眦尽裂,动用了最后的底牌—今夜中挽救他两次的金甲符。可惜金甲符也救不了他第三次。只见判官的手径直穿透金甲虚影,探入了他的身体中。

“损公肥私。”

“奸淫妇女。”

“通敌叛国。”

“阴谋害人。”

……

诸般垂死挣扎无用,成梁只有歇斯底里嚎叫着,眼睁睁看着判官从自己身体里掏出一个又一个黑码。渐渐的,天平上代表“善”的一头高高扬起,代表“恶”的一头死死沉下,直到判官掏出最后一个砝码。

“卖友求荣。”

他终于得到了最后的判决。

“恶。”

“罚抽其魂魄作灯芯,燃500年。”

……………………

兴许是书生的干系,也或许是李长安几个没有轻举妄动,三人倒也免了铁索穿身的待遇,但平生的善恶却免不了被秤量一番。

那边白莲教里勾得了几个魂魄,这边一位判官拖动着大袖走向了三人。

“两位不用慌张,这阴间的官儿不比凡间的官儿,只要生平不做亏心,那就不比怕这鬼神秤量。”

书生嘿嘿笑道。

“这注意既是我出的,那便由我第一个来吧!”

说罢,他竟坦然迎向判官,更是张开了双臂,任凭这判官秤量平生罪业。

“铲奸除恶。”

第一个砝码取出来,泛着白色的微光。

书生冲两人咧嘴一笑,这模样分明在说:你们看,就像我说的一样……

兴许是判官看不惯他这轻佻模样,第二枚砝码却是黑色的。

“操弄口舌。”

书生不以为意,还有闲心冲两人眨巴眼睛。

然而。

“贪杯好色。”

“狂悖无礼。”

……

一连串的黑码让天平代表“恶”的一头越来越重,也让书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最后更是来了一个。

“欺神谩鬼。”

直接让天平“恶”的一头沉到了底儿,这下子他是丁点儿笑不来,一张脸上冷汗直冒。

好在黑码已然取尽,接下来的都是白码。

“济贫扶弱。”

“急公好义。”

……

到了最后,善恶两头将将持平。

书生也得了个不好不坏的评价:“平。”

无奖也无罚。

他擦着冷汗走回来,但汗水没擦干净,人又变回了轻浮模样,笑嘻嘻说道:

“侥幸,侥幸,想来府君不缺酒罐子。”

“你这人……”

燕行烈笑着摇摇头,也没说个究竟如何,只转口说道:

“燕某人就来作第二个吧。”

说着,他已越众而出,大步走到判官跟前,先是拱手作了一礼,便挺直了腰杆,任那判官秤量平生善恶。

“尽忠职守。”

“一偌千金。”

“杀人无算。”

“除暴安良。”

……

到了最后,大胡子得到了迄今为止,场中十几号人中唯一的一个正面评价。

“善。”

至于有何奖励,判官却没大声宣告,只在大胡子耳边悄声说了几句,然后递上了一封纸函。道士虽然好奇,却没功夫去询问,概因那判官已经扭头把那黑布对向了他。

最后轮到李长安了。

他瞧着步步靠近的判官,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倒不是他害怕审判,只是觉得眼前人太过诡异,以及有那么点儿恶心。

这判官迈步时姿势很怪,总只有脚尖触底,脚根却从不落下,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个被风卷过来的纸人。挨得近了,可以窥见其尸帘下,灰白干硬的肤质,以及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掩盖在香烛气味儿中的尸臭。

他在道士身前站定,抬起手臂探向李长安的胸腹,袖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干枯的皮肤,暴起的骨节以及乌青的指甲。

道士一阵恶寒,下意识地伸手一捉。

出乎意料,这白莲教众竭尽力都阻拦不住的手臂,居然就被他给徒手抓住了。

没有哗然,场中似乎先前还要安静亦或死沉沉了几分,李长安从短暂的惊讶中回过神,就暗自道了声“糟糕”,小心扫了周围的鬼吏,只见着一双双眼珠子幽幽向着他,手中的铁索哗哗作响,已是蠢蠢欲动。

道士讪讪一笑,赶忙将这判官的手臂放开,强忍着一剑砍下去的冲动,只侧过脸权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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