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
&ep;&ep;李云辞回了内堂,张谦已然不在,堂内空无一人,只余院子里头无声掠起的几缕风,穿过内堂,将案几上头摆着的几本书册撩起了几页,露出了里头笔走龙蛇密密麻麻的字。
&ep;&ep;今日从王府来衙署时,原是想的很好,瞧一瞧阿大,再好好审一审沾既。
&ep;&ep;可如今阿大已瞧过了,却觉心劳意攘再无心力去盘审旁人。
&ep;&ep;只坐在案几旁,手指无意识得敲击着案几,微微阖了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ep;&ep;半晌,蓦得睁开看,眼底有着连日来不曾好好休息的血丝微微泛着,眸色沉沉,朝外吩咐,“寻李诚如来。”
&ep;&ep;……
&ep;&ep;李云辞一直忙到衙署放衙都不曾回,心下想着,若是李宥在,瞧见他这般案牍劳形,定然是要感天动地一番的。
&ep;&ep;只他自己心里头清楚,若回府踏入南院,便忍不住要去想那个曾经与他同床共枕之人。
&ep;&ep;那样一个,视他如草芥,心冷硬如硝石之人。
&ep;&ep;他仿佛忽然就明白了,为何行澈念柔的母亲去了,李宥便总是在衙署里头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模样。
&ep;&ep;现下想来,若是先头他后院里不曾有过人便也就罢了。去年她入王府之前,他过的一直便是李宥那般的日子,可后来他尝过院中有人等他的滋味,亦尝过有人替他宽衣解衫的日子。
&ep;&ep;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再要回到从前那般孤家寡人的日子,当真是教人难熬。
&ep;&ep;……
&ep;&ep;暮色渐浓,最后一缕日光落在了院中白色的墙头,李云辞正在堂内无所事事,是阿二将他唤回府的,只道是老夫人寻。
&ep;&ep;饶李云辞眼下再浑噩,却不敢驳老夫人,随即出了衙署,翻身上马,策马往王府去了。
&ep;&ep;待入了府,便见赵嬷嬷在府门外候着,一时怔楞,遂下马上前,“嬷嬷怎的在此处,可是母亲身子有恙?”
&ep;&ep;赵嬷嬷含笑,只道老夫人一切都好,“王爷这几日连轴转着,昨儿后半夜才回,今日又一大早去了衙署,老夫人心下担心王爷,便差婢来候着瞧一瞧王爷可是安好。”
&ep;&ep;听罢,李云辞一时愧怍不已。
&ep;&ep;这般回想起来,自他出兵去雁门,中间分明几回都到过梁王府门口,却一直到眼下都不曾去问过安,枉他平日里自觉颇是孝顺。
&ep;&ep;“原是我的不是。”
&ep;&ep;“王爷肩上有重担,老夫人哪里会怪罪,只是心疼王爷。”
&ep;&ep;说罢,二人径直往内院去了。
&ep;&ep;-
&ep;&ep;待行至东院,李云辞在门口顿了顿步子,倒似是心下陡生了些慌乱。那一旁的赵嬷嬷只笑着朝李云辞点了点头,遂抬手替他推开了门。
&ep;&ep;“老夫人,王爷回了。”
&ep;&ep;李云辞应声入内,继而行至内间,“母亲。”
&ep;&ep;秦氏原是跪在蒲团上头念着佛,闻声,那轻捻佛珠的手指竟是微微一颤,随即缓缓睁开眼,侧过身来瞧。
&ep;&ep;见李云辞立身在她身旁,正敛衽行着顿首大礼,垂首埋在双臂之中,秦氏一时眼眶微红,低喃道,“阿辞。”
&ep;&ep;只一声,便教李云辞听来心下酸涩。
&ep;&ep;“儿子让母亲挂心了。”
&ep;&ep;秦氏摆了摆手,遂一手撑着膝要起身。
&ep;&ep;李云辞忙上前去搀扶。
&ep;&ep;秦氏的手臂落在李云辞的臂弯中,不过一月不见,可手中的手臂好似瘦了好些,那步履较从前亦是颤巍了好些。
&ep;&ep;举手投足更是轻而又轻,李云辞兀自压下心头的报赧之意,微微弯着腰将秦氏搀扶去了外间坐定。
&ep;&ep;“母亲寻儿子,可是有事?”
&ep;&ep;秦氏莞尔,“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晚膳可用过了?”
&ep;&ep;李云辞只道还不曾。
&ep;&ep;秦氏微微颔首,“既不曾用,今日便与我一道用些罢,我差小厨房做了平日里你惯是爱用的。”
&ep;&ep;“母亲哪里的话,莫说有没有儿子爱用的,陪母亲用膳亦是天经地义。”
&ep;&ep;“原我年岁大了,也不知何时便要去寻你阿耶,可我总是放心不下你,怕你公务繁忙三餐不能按时用,又怕你身旁无个能说话的暖心之人,总想着待见着你事事安好,才能安心。”
&ep;&ep;秦氏好似是意有所指,李云辞听罢一时默然。
&ep;&ep;想来府中上下定然都知晓了昨日他去救他的王妃,如今却只他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