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陈家大房的消息灵通,也不知是从哪位官场同僚那得来的消息,这又从陈舍秋处来了一封信。

&ep;&ep;说是从旁人处得知陈舍微得了个卫知事之职,虽言恭喜,却是谴责居多。

&ep;&ep;一则埋怨陈舍微得官也不通知,二则嫌弃这官职不够清贵。

&ep;&ep;又言原本有帮着他打听空闲官职,只是他行事孤僻,为人鲁钝,不与族里打商量就接了这个官儿,没见识的东西,还以为是什么好差使呢!

&ep;&ep;这种数落洋洋洒洒三大张呢,末了却又勉力他既得了官儿,就要好好当,毕竟他这知事也算指挥使直接委任的,别给陈家跌份。

&ep;&ep;“消息倒是真灵通啊,就连是杜指挥使亲任也晓得。”陈舍微把那几张信纸丢进炭盆里,心情未受多少影响。

&ep;&ep;谈栩然嚼着又嫩又香的牛肉粒,见陈绛一粒粒的接着吃蒜,想来是真没什么辣臭味了,抿了一勺杏仁羹清口,道:“约莫是从府衙那边知道的吧?毕竟指挥使亲自要人,也不多见。”

&ep;&ep;她想了想,又问一句,“信里可有提到大伯父的身子?”

&ep;&ep;“嗯,就说身子越发不好,诶,此番倒是没再提要咱们去侍疾了。”

&ep;&ep;陈舍微回过味来,讥讽一笑。

&ep;&ep;他去泉州前,大房又来信,竟是要他们夫妻二人去侍疾的。

&ep;&ep;虽说可能也就是走个过场,在病榻前慰问一两句,端个药碗什么的,但何必这么矫情呢?

&ep;&ep;陈砚著又不是没有子女,要侄子侄媳去做什么,若是病得快死了,倒是可以去瞻仰一下,这不还没到那份上吗?

&ep;&ep;陈舍微拿了信,还没来得及回就去泉州卫了,不过听说三房和五房都去了,也不知捧了痰盂没有。

&ep;&ep;吃过饭,陈绛跟着谈栩然去暖房看虫儿,陈舍微看着母女俩掀了帘进房去,面上笑意稍淡了几分,他舒展舒张胳膊,往书房走去。

&ep;&ep;天上掉下来个知事的名儿,这是虚的,杜指挥使叫他管屯田的事儿,却是实的。

&ep;&ep;陈舍微晓得他既想军田粮食丰收,又想瘠田能改种烟叶,上下嘴皮子一碰,中间得耗多少心力灌溉。

&ep;&ep;这都不是白来的。

&ep;&ep;跟着黎岱和樊寻来的还有中千户所屯田的军用地图,陈舍微没那么傻,还真以为这俩人是给他当保镖来的?

&ep;&ep;互利互惠自然是好,前提是他要能给得起报酬。

&ep;&ep;家中早不比那时候,得一家人聚在一块用一点炭来取暖。

&ep;&ep;郭果儿和刘奔的份例里就有炭可以用,轮值守夜的水房里也是有炭盆的。

&ep;&ep;陈舍微入神的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寒了。

&ep;&ep;门被轻轻推开,谈栩然走了进来,边解斗篷边道:“该给你在书房配个伺候的人,炭燃尽了也不知道添。”

&ep;&ep;尚未灼上黑灰的银火钳颤颤夹住几块空心似葱管的炭,这炭极好,无烟无味的,只是很脆,夹取时不能太大力了。

&ep;&ep;“你我都不喜欢人多,院里新进这么些人,紧够了,尤其是书房,不要旁人伺候。”

&ep;&ep;“等燕子同王吉成了婚,阿巧也到年岁了,如今买了人管教起来,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短人手。”

&ep;&ep;谈栩然滑进摇椅的缝隙里,同陈舍微紧贴一处。

&ep;&ep;“这些夫人做主就好。”

&ep;&ep;陈舍微自然要凑过来先亲上一会的,直到新添的炭火被暗焰侵蚀,两双唇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ep;&ep;谈栩然望着书案上的笔记,道:“可有什么烦心事?”

&ep;&ep;陈舍微埋在她柔软的怀里,蹭了蹭,低声道:“这些烦心事也不算是烦心事,对着庄稼、田地只是有些费脑子,不比对着人,还要提心吊胆怕他使坏,不过也可以拖到开春再说,咱们先过好这个年吧。”

&ep;&ep;年节将近,谈栩然的虫儿也出的差不多了。

&ep;&ep;最后一批陆续出货,越卖越贵,供不应求。

&ep;&ep;王吉从泉州回来,要与谈栩然先分一笔账,余下的等过了年再结。

&ep;&ep;一箱箱银子晾在院里,称斤对账,日头落在雪花白银上,四处折射,叫人一进这院子就被晃得迷眼睛。

&ep;&ep;“这么多钱,你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吧?”

&ep;&ep;“我又不是傻子,带了铺子里几个壮汉一道回来的,这几日官道上人来车往的,也没人敢劫道。”

&ep;&ep;王吉净了手,美滋滋的吃点心了。

&ep;&ep;栗子奶酱糕,佐乌龙咸梅茶,真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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