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都包了多少回了,钻出来我吃了。”婆子极豪迈的说。

&ep;&ep;陈绛听了面上发苦,道:“可别说这样的话。”

&ep;&ep;高凌接过虫儿的时候手笔直抻着,不叫虫儿太近陈绛的身了。

&ep;&ep;“那夹虫的长筷还好使吗?”

&ep;&ep;“嗯,爹又替我削细了些,筷头也尖了些,好使。”

&ep;&ep;高凌的目光落在陈绛的手上,小巧。

&ep;&ep;‘筷子是粗了些,怎么就想不到呢!’高凌有些懊恼。

&ep;&ep;春夏两季,虫儿居的买卖淡是情理中事,掌柜的正剔牙呢,伙计懒洋洋擦着再锃光瓦亮不过的水盂瓷皿。

&ep;&ep;不过人家也下半年也劳累,只年三十晚上歇一日,一天站到晚,没时间用膳,没工夫解手。

&ep;&ep;上半年闲点就闲点吧,好歹每日也还零星走点器皿呢。

&ep;&ep;卖得最好的就数水盂,虫鸟市也卖鱼儿,好些赏鱼的主顾发觉虫儿居的水盂宽阔平整,釉面漂亮,拿来养观背青鳉最好。

&ep;&ep;虫儿居生意淡,蔷薇姑娘自然也不在,有个从前福香楼的主顾缠她做外室,原本想着她得有半年没什么进项,应该会松口,可没想到她早就有去处。

&ep;&ep;谈栩然和曲竹韵的茶楼叫观湖楼,蔷薇姑娘只替女客演奏。

&ep;&ep;因为谈栩然替她寻的小院毗邻泉州卫,宵小甚少,家中养一个婢子一个婆子也就够了,包了小轿每日来往,日子多少悠闲,自然也不答应做老头的外室。

&ep;&ep;陈绛屋里碎了个水盂,顺路来虫儿居拿一个,见他们上了新货,拿起一只烟粉淡色的水盂,对高凌扬了扬,道:“瓷窑倒是手脚快,叫他们出些新色,这就上了。”

&ep;&ep;“是了,原来只有瓷白、鸦黑、靛蓝,实在是颜色单调了些,水盂走得好,但好些养鱼儿的是女客,总得顺着主顾的心意来,这才挣得到银钱。”掌柜笑道。

&ep;&ep;陈绛轻轻颔首,指尖一一在烟粉、水蓝、淡碧、牙白几种颜色的水盂上抚过,末了拿起淡碧和牙白两种,想象浓墨在其中洇开如丝,融入水中,觉得很美。

&ep;&ep;陈绛画画很费银子。

&ep;&ep;她从前不知道,后来掌家管账,翻到颜料那一目,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了。

&ep;&ep;陈舍微对颜料这事也管得很细致,说是某些颜色有毒,最好少用。

&ep;&ep;幸而陈绛画画多喜欢用淡雅的水色,也就是从植物中萃出来的颜色,因为多用水调合,所以称之为水色。

&ep;&ep;如藤黄、花青、胭脂、槐花、生栀子等等,清源山上有两位仆妇专为陈绛做这个,有富余的也不缺门路卖,虽说进项能贴补一二,但总归是挣的赶不上花销。

&ep;&ep;至于朱砂、雄黄一类的,价钱倒是其次,最重要是得谨慎的用。

&ep;&ep;还有各种青金石研成的艳蓝,赭石磨成的浓褐,砗磲捣成的乳白,珊瑚碾成的绯红,孔雀石淬出的铜绿,颜色虽美,但陈绛用时也很珍惜,这哪是画?简直是一匣子珠宝!

&ep;&ep;不过闽地沿海,有些碎裂的砗磲,品相欠佳的珊瑚也并不很贵,白色也可用蛤粉代替,只是略有珠光感,这算是陈绛的幸事。

&ep;&ep;陈绛从前管家只是管些皮毛而已,但谈栩然养身这些时日,偌大的家渐渐将它细碎繁琐的部分展示在陈绛眼中。

&ep;&ep;其中的人事架构,银两流动的脉络,陈绛深感谈栩然和陈舍微挣钱的不易,

&ep;&ep;眼下陈舍微又去了漳州,往大了说是在为这个家奔波,往小处说,是为她能大笔一挥,抹出山色水痕。

&ep;&ep;“承天寺这几日在给佛像修缮金身,你想想那个金粉金漆的价钱,就会觉得自己很节俭了。”高凌道。

&ep;&ep;陈绛挑着车帘,笑道:“我怎么敢同佛祖相提并论,不过金漆咱们漆器行也用,是贵得很。”

&ep;&ep;高凌不想陈绛心存愧疚,画画的时候下笔总想着这一横是多少银子,那一撇又是多少银子,就道:“人无癖不可交,总要有些嗜好的。”

&ep;&ep;“那你的癖好是什么?”陈绛好奇的问。

&ep;&ep;高凌想了想,还真没想出什么,他并不吃烟,喝酒也不贪杯,也许木工活算一样,他心里有事,静不下来的时候就喜欢刨木头,看着木屑成花,敲敲打打,能舒服些。

&ep;&ep;若是再静不下来,只好去找黎大哥、樊大哥练功夫。

&ep;&ep;打他们两人跟在陈舍微身边起,闲时就会教高凌一两手了,拳脚练得扎实,刀也练得七七八八了。

&ep;&ep;跟在陈舍微身边,高凌并没有什么需要打打杀杀的地方,一半的时间给学堂,一半的时间交铺子,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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