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哥哥。”蛇丘姜低声喊了一声。

&ep;&ep;自从她变成这个样子之后,只有在厉承泽真正生气的时候,她才会叫一声哥哥。

&ep;&ep;“你生气了?我只是想帮你。”

&ep;&ep;“帮我?”他伸手抚上带伤的脸,上面的伤缓缓消退,面容重新归于完美。

&ep;&ep;“真的。”

&ep;&ep;蛇丘姜不自然瞟了一眼站在旁边脊背挺直的吴端:“我看得出来,她喜欢你。那可是我珍藏了几百年的美酒,轻易不用的。于情思有助。昨晚虽然可能不那么顺利,但常说,失败是……”

&ep;&ep;“喜欢我吗?”厉承泽侧头,极冷笑了一下,他的头发缓缓生长,一直到了腰间,他所有的于文明的伪装消失,而他的脖颈之下,翻滚的灵力中,渐渐为坚硬的鳞片覆盖,他身上的衣衫本来就随心意变换,现在完完全全是他本来的样子,真正化人所有的形象,。

&ep;&ep;带着月光鳞光的黑色长衫,同色的腰封,每一缕现都带着极致的贵重和难以忽视的质感,层层堆叠如同画卷中的人物,他的眼眸也变成了龙族才会有的竖瞳,那双眼睛看过的地方,风从地面狂乱卷起,所有的白纱和窗帘都猎猎作响。

&ep;&ep;蛇丘姜瞬间僵直了脊背:“哥哥,你……”这是……已然化龙了吗?

&ep;&ep;最后蜕变,终于,成了他真正的模样。

&ep;&ep;传说厉承泽的父亲是龙蟒混血,他的孩子并不多,而每一个都是声名鹊起,他们大多继承了他属于龙族的血脉,一生下来便是雏龙混血的形态。

&ep;&ep;龙族隐没,畲族便一一抢着将他们尊为自己的圣族。

&ep;&ep;只有厉承泽不同,他的母亲是人族,他是以肉胎的形式出生,生下来的时候便是半人半蛇,让满心期待的畲族颇为失望,甚至印证了某个古老的预言。

&ep;&ep;即使有那样尊贵的父亲,畲族依然将他视为异类、被污染的血脉。

&ep;&ep;一只摇摇欲坠的杯子从左上滚了下去,沙发上的蛇丘姜回过神眼疾手快想把它接住,杯子在她手心瞬间化为了灰尘,她抓了个空。

&ep;&ep;“愚蠢。”他甚至没有将目光移向吴端。但他的姿态已经表明了他的不悦。

&ep;&ep;连同血脉苏醒的,仿佛还有龙族与生俱来的傲慢和冷漠。

&ep;&ep;吴端忽的单膝跪了下去。

&ep;&ep;蛇丘姜坐了起来,她感觉到了兄长的不同寻常。漆黑的鳞片紧接着从他白~皙的手上长了出来,那被阴阳环灼~烧过的痕迹瞬间淹没在鳞片中,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ep;&ep;“哥哥。”蛇丘姜坐正了,声音带了一丝惊疑。

&ep;&ep;“大人,属下——”吴端的背上冷汗浸透了衣衫。他已经明白了,他的那点心思,厉承泽都知道了。

&ep;&ep;从一开始,他虽不知道为什么顾匆匆身上会有厉承泽的内丹,但这些日子,厉承泽对顾匆匆的态度,明显是不同的,他在意那个人族少女。在听了那个血族伯爵的话,他便生出了那样的念头。

&ep;&ep;他知道厉承泽不会真的吃了她。本以为可以趁着厉承泽蜕皮最薄弱的时候,告知他顾匆匆对他有意,然后借用蛇丘姜那些珍藏罕见的殇酒,让他们自然而然在一起,只需要一夜。

&ep;&ep;那些醉酒糖,他放在顾匆匆这边的,仔细额外加了一些佐料,让她在情思神动的时候,记忆模糊支离破碎。

&ep;&ep;他只是想要一颗蛋。

&ep;&ep;却没想到昨晚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和蛇丘姜赶到的时候,整个酒池都变成了殷~红色,厉承泽凝滞的蛇蜕被生生撕下,他的脖颈伤口惊心动魄,但比起这个的,是他那难以形容的神情,吴端当时便知道事情不对了。

&ep;&ep;顾匆匆摔在池旁,咫尺之间,连蛇丘姜将她带走的时候,厉承泽也没有别的反应。

&ep;&ep;他不敢问。

&ep;&ep;厉承泽只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ep;&ep;他怀着复杂侥幸却并怎么不后悔的心情,等到了早上,等到了中午,厉承泽如期出现,并且和顾匆匆共进午餐。

&ep;&ep;但他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完。

&ep;&ep;厉承泽缓缓向他走过来。

&ep;&ep;这些年,真正能留在厉承泽身旁的人很少,曾经或许有,但后来无声无息消失了,他和吴时弦是厉承泽亲自取名亲自教养的,对他情感亲切自不相同,几百年过去,厉承泽总是漫不经心的,懒散的,沉默的,偶尔挑食,日常洁癖,就像个有点怪脾气的寻常人,以至于他们渐渐都忘了这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ep;&ep;他的声音冰凉传来。

&ep;&ep;“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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