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江雪芽端详画上人的容颜,有些秘术会让秘术者容貌改异,“暴雪”就是这样的秘术,所有继承“暴雪”秘术的人发色和眸色都是灰色。画卷上的女人有着浅灰色的发,深灰色的眼,与澹台净长得很像。
&ep;&ep;澹台净道:“三十二年前,她请命探险雪境,归来时遇袭,遇袭地点距长城不到十里。以她之能,退避长城绰绰有余,她却孤身迎战,力竭而亡。孤知道,是病痛让她疲惫,她不愿再受煎熬。澹台氏凭借‘暴雪’荣耀了数百年,已经足够了。晦儿幸运,不曾继承‘暴雪’。这天下他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澹台女。孤不愿这缺陷的血脉存在于世间,孤要做澹台氏嫡系最后一人。”
&ep;&ep;天光透过窗牖,映照澹台净清冷的侧颜。他注视着画卷上的亡妹,江雪芽从他灰色的眼眸里看见深重的悲意。
&ep;&ep;澹台净收起画卷,看向江雪芽,微微蹙眉,“你,莫再任性。”
&ep;&ep;江雪芽将医案放回书格,笑眯眯道:“懂了,大掌宗说这么多,还给我看你们澹台家的秘辛,原来是在哄我。”
&ep;&ep;澹台净的神情恢复冷漠。
&ep;&ep;他道:“多言。”
&ep;&ep;“肃武公主这案子的卷宗我看过,”江雪芽道,“当年袭击公主的凶手至今没有找到,案子一直悬而未破。等大朝议的事儿忙完,此案交予臣追查吧。”
&ep;&ep;“不必。”澹台净道,“杀她的是妖族。”
&ep;&ep;原来如此。江雪芽愣了下,拍拍手上的灰。这些医案封存太久,积满了灰尘。她返身去桌上拿麒麟青玉和令牌。寒冰把它们冻得死死的,江雪芽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它们抠下来。
&ep;&ep;“再过几天,世家那帮人要进边都了。依着我爹的口供,里头藏了好些妖邪。虽说我们征辟了许多‘神目’秘术者,然则供不应求,远远不够。臣想了个法子,阿晦曾在黑街布下一个大星阵,四方子星阵各一,中央母星阵镇之,可上百倍地扩大秘术效果。它们用这个星阵开启无相法门转移黑街,我们可以用这个星阵在边都布下‘神目’。届时我们星阵一开,边都四方筑起‘照妖镜’,凡从六大城门进入边都的妖邪皆无所遁形。”
&ep;&ep;澹台净颔首,“许你便宜行事。”
&ep;&ep;“落胎药我不想喝,阿晦也有你们澹台氏的血脉,可他并未罹患头风症,你怎知我的孩儿必定会继承‘暴雪’,患上这不治之疾?”江雪芽说。
&ep;&ep;澹台净的声音多了几分不容违抗的威严,“不可胡闹。”
&ep;&ep;江雪芽打定主意不喝,摆摆手,转身想要离开。泰山般的灵压当头压下,江雪芽筋骨剧痛,瞬间单膝跪地。她额角汗水直流,那冷漠高寒的男人一步步踱到她跟前,拿起黑乎乎的汤药。灵压撤开,她颓然倒地,左右侍者按住她的肩背,她双手被缚,无法挣脱。
&ep;&ep;“孤已容忍你的冒犯,”澹台净道,“不要恃宠生骄。”
&ep;&ep;侍者撬开她的牙关,澹台净将药汁灌入她的口中。
&ep;&ep;她竭力抗拒着,可是那汤汁畅通无阻地汩汩淌入她的咽喉。汤汁明明是温热的,她却遍体生寒。她似乎感受到一个生命在她体内悄悄死去,像一片羽毛飘入风中,她徒劳伸出手,无法将它抓住。
&ep;&ep;她用手臂撑着地,竭力保持身体的平衡,忽然回忆起方才澹台净注视画像时的悲伤,还有那一尘不染的画卷。别的医案都积满了灰尘,独那幅画干干净净,这说明澹台净常常拿出那幅画卷睹画思人。传闻,肃武公主行事果敢,雷厉风行,江雪芽初入秘宗时,常有人说她有公主遗风。就连澹台净也亲口说,她肖似澹台薰。
&ep;&ep;她心中巨震,一寸寸抬起头,同那个冷漠的男人对视。
&ep;&ep;“我冒犯你,欺侮你,你早该杀我。”江雪芽问,“你容忍我,是因为我像你的妹妹么?”
&ep;&ep;澹台净并未回复她的疑问。
&ep;&ep;他说:“你逾越了,江雪芽。”
&ep;&ep;不必再问了,江雪芽已经从他的反应中得知了答案。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掌宗,不屑于对她说谎。一句“逾越”,是他委婉的警告。这是他的隐私,是他的秘辛,她无权窥探。她并不觉得伤心,反而觉得可笑。原来昆仑秘宗的大掌宗,世家俯首叩拜的对象,竟然喜欢自己的亲妹妹。
&ep;&ep;澹台净放下汤碗,站起身,“此地留给你休息。”
&ep;&ep;江雪芽却扶着膝站了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药汤,嫣红的唇畔浮起一抹笑容,净是嘲讽的味道。
&ep;&ep;“不必了,大掌宗交待的事儿臣还没办完,得紧着点儿办,不是么?”
&ep;&ep;她一反常态,毫不愤怒。这般平静的表现,像暂时沉寂的火山,看似安稳,内中仍然有汹涌的岩浆热浪。澹台净深灰色的眸子注视着她,似乎在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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