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看一下錶,说:「我必须走了。」
&ep;&ep;父亲听见,那脸上有些不快似的。大概是抱着孩子,不好发作,他道:「好吧,你先走,之后看看再过来。」
&ep;&ep;我站起来,一面道:「下週我要过去上海。」
&ep;&ep;父亲略一点头,不说什么。我于是就走了。钟文琪在后面赶上来,帮我开门,又跟我一起走出去。
&ep;&ep;我看她一眼,说:「你还要出门吗?」
&ep;&ep;钟文琪道:「哦,客人要走,我该送送的。」
&ep;&ep;我拿出菸,一面点火,一面道:「我的确是一个客人。」
&ep;&ep;钟文琪才说:「我没有什么意思。」
&ep;&ep;我道:「你只是很中肯。」
&ep;&ep;钟文琪看来,默了一下后说:「刚才我听见你跟爸说话,你真的不结婚?」
&ep;&ep;我在最外面的铁门前站定,向她看,「怎么样?这很好不是吗?少个人跟你的孩子分财產了。」
&ep;&ep;钟文琪彷彿不以为然,「就算不结婚,你也可以有小孩。」
&ep;&ep;我好笑道:「我去哪里生一个小孩?」一顿,突然想说出口,「我根本不想有孩子。」
&ep;&ep;钟文琪微抬眉,忽道:「假如我不是意外有了,可能也不会生。」
&ep;&ep;对此,我可不作评论。
&ep;&ep;钟文琪望一望我,忽说:「你不结婚,但是有人大概真的要结婚了。」
&ep;&ep;我看她一眼,不语。
&ep;&ep;钟文琪仍说下去:「我跟何宝玲有些往来,听说不少——」
&ep;&ep;我截断她的话:「那恭喜你多了知心好友——不讲了,我走了,你进去吧。」
&ep;&ep;钟文琪似一顿,才道:「下次来,多留些时间吃饭,对了,你今天都没有看过小孩子,下次可就要比现在大了。」
&ep;&ep;我笑一笑,不说话,略一挥手,推开铁门就走了出去。
&ep;&ep;铁门在身后沉沉地关上,我走了两步,突然想回头去。钟文琪的身影已经走远。我过一下子才转回头,离开了。
&ep;&ep;离开淡水,我去到邱亦森那里。
&ep;&ep;他现在又开了第三家发廊,非常忙,有时候连十分鐘吃饭的时间也抽不出来。今天见面是好不容易才敲定的,也不去远的地方,在同一条路上,他那位男友开的店。
&ep;&ep;他和我叙旧,又一面跟男友打情骂俏,毫不浪费时间。
&ep;&ep;我看不过去,埋怨他,他反而来怪我不应单身。他道:「说真的,你也该去找一个人交往了。反正都到这地步了」
&ep;&ep;我佯笑,问:「哦?什么地步?」
&ep;&ep;邱亦森倒是不说了,后面也不提这方面的话题。可是我知道他的意思,大概他也看见过週刊上对于赵宽宜婚期的猜测。况且这两年,他一次也不劝我主动。他始终是认为我跟赵宽宜不合适。
&ep;&ep;大概也真的是不合适。所以是这样的结局。是我不合适赵宽宜。他更应该找到一个更好的。从前他又讲过,他并不是不会结婚的人。假如不是我,可能他很早就能选择好婚姻伴侣。
&ep;&ep;可能他真的是找到了。
&ep;&ep;今年冬天比以往都要冷,刚进入十二月,已经冷得不行。又下雨,一天到晚都好像浸在冰的水里面,浑身都是溼透的气味。当然不管冷不冷,日子都要过。忙起来的时候,根本顾不上天气好不好。
&ep;&ep;我早早排定时间去英国。这次去,除了看望母亲,也为了参加一场婚宴。新娘子是表姨的女儿。
&ep;&ep;这之前,我还去一趟上海。秘书也一起去了。飞机降落在蒲东机场,是下午三点多鐘。
&ep;&ep;通过关后,秘书打着电话联系上海方面的人,我走在前面,突然看见了赵宽宜。他在前面不很远的地方。他并不察觉。他身边有两个人,都很体面,一个正和他说话。三人走一路,向着一个方向去。
&ep;&ep;我怔住久久,简直以为看错。可确实是赵宽宜。
&ep;&ep;他当然还是那样子,始终好看,总是冷冷的。不知道他到上海做什么,我忍不住猜或许刚才搭乘了同一架班机,心中驀地震动。
&ep;&ep;但是我没有喊住他。
&ep;&ep;喊了又怎么样呢?这两来也不是没有努力说上话,情形如何,我怎么不清楚。现在他大概要装不听见。况且他走得很快。我想当作也不在这里看见他。可是后面的几天,总要分神,想他或许也正好在附近。
&ep;&ep;然而直到回去,一次也没有再看到过。
&ep;&ep;十二月中的时候,我照预定去英国。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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