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李期带着顾在我直奔晋阳府君的宅邸而去,外头是乱哄哄一团,这官家大院周围却安静得连只虫子也不叫。说是代为通传,但来来回回跑了两趟,也没把人给请来,倒是那小吏一个劲儿借故推脱。

&ep;&ep;顾在我憋急了,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果晋阳真出了大乱子,府君也跑不了,都是乡里乡亲,与其闹到那一步,还请趁夜着人平息才是。都是我的错,我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不会叫人人难做!”

&ep;&ep;书吏依旧只有那句话:“顾馆主,府君不会见你,还是回去吧。”

&ep;&ep;“当初还是我力荐,他才坐上这个位置,想着同为一族,纵然改变不了大势,起码能做点实事。”顾在我失望至极,紧握双拳,抽身便走。

&ep;&ep;“馆主,”书吏似有动容,犹豫了片刻,追到镇宅兽前,十分郑重,“不是不见,府君他确实不在啊。”

&ep;&ep;李期张口要劝,顾在我瞬时反应过来,能勒令晋阳府君避开,怕只有慕容家的大人物有这个本事,太原郡的守军掌握在段氏手中,但三晋之地自西燕王慕容永手中收复不过一年,民心不稳,因而朝廷派有驻军,就在晋阳外不远的关隘。

&ep;&ep;驻守的大将是韩王慕容临,燕帝庶子,听说生母卑贱,不受宠爱,但因随帝王复国,有从龙之功,近些年倒是颇受倚重,与太子更是交情匪浅。

&ep;&ep;慕容临啊……

&ep;&ep;顾在我怎会不知,他而今依附的,便是此人。

&ep;&ep;公羊月能推测出来的事,他在这一刹那也已想通,毕竟有哪个江湖势力又能煽风点火,聚众闹事呢,只有上位者翻云覆雨。

&ep;&ep;“如果真是慕容临,就糟了!他是太子的利刃,太子要动刀段氏,这里的人都是陪葬的棋子!”顾在我慌了神,拉着李期匆忙离开。

&ep;&ep;那小吏看着人远去的身影,不禁喃喃:“顾馆主,一个人的力量又算得了甚么?我们之于大人物,就如同阿猫阿狗之于贵人。毫无自由可言的宠物,当真能改变主人的心思吗?”

&ep;&ep;顾在我跌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走。

&ep;&ep;“没准呢,碰上石虎那样的暴君,自是倒霉,但若是侥幸逢着明君,也许就听进去了。”

&ep;&ep;走到城门边时,李期很是担心,不走了。他也是饱尝史书的人,那书吏都懂的道理,为什么顾在我就偏要执迷不悟。

&ep;&ep;他挣脱顾在我的手:“馆主,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大家?”

&ep;&ep;顾在我回头来看,眼中满是泪光。

&ep;&ep;其实公羊月还有一点没有想到,纵使他们都想错了,与兵役徭役无关,但顾在我投诚的事捅出去,这些无知的人造反讨说法,那可是打的慕容家的脸,若不妥善处理,以后谁还敢效力。

&ep;&ep;慕容临是亲历沙场的人,戾气极重,不会仁善宽恕的,那时可是灭顶之灾。

&ep;&ep;李期努力挤出笑容:“我明白了,对于他们而言,我们这些流民首先是‘敌人‘,不服则死,但若是成为’自己人‘,那么能做的事便多得多,既可以麻痹对手,徐徐图之,又能握到一部分权力,庇护更多的人。馆主,是这个意思吗?”

&ep;&ep;顾在我却笑不出来,只将手落在他肩上,拍了拍。

&ep;&ep;然而,李期却用肩膀将他顶开,愤愤不平:“大丈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怎可讨好他人活着,这样又有什么尊严?这根本就是一条错的路,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庇护下苟活,也不稀罕!”

&ep;&ep;“不稀罕?你知道活着有多艰难,你说不稀罕,死了就甚么都没有了!”

&ep;&ep;“恶心,恶心!“李期惨笑一声,想看怪物一样看他,想到吃的饭喝的水,甚至是静坐读书的书馆,都是以这样辱节的方式讨来的,便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哪怕这时有个人来告诉他,是仇人突然生了菩萨心大发慈悲,他也觉得好受。

&ep;&ep;看那年轻学子掉头跑了开去,顾在我沉默了片刻,一个人坚定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歇脚驿,买了匹马,一路向南。

&ep;&ep;慕容临果然已经拔营,带的人扎营地离此不足二十里。顾在我下马,跨入辕门的那一刻,他想,今夜哪怕是求爹爹告奶奶,也得想法子把这事儿平息了,好保下城里那一群被人当枪使还蒙在鼓里的人。

&ep;&ep;参军将他引了进去,慕容临一边擦拭白毛长|枪,一边淡笑:“什么风把顾先生吹来了,来者是客,来来来,喝两杯,你上次跟我出的那计策甚好,陛下龙颜大悦,赏赐多多,你提的书,搜集来给你便是。”

&ep;&ep;顾在我张口,欲言又止:“殿下……”

&ep;&ep;慕容临扫去一眼,看他风尘仆仆,明知他意图,却故意装傻不提:“噢,你是想说段家隐户的事儿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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