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晁晨本生得心思细腻,闻言立时汗如雨下,心中揣测难安——

&ep;&ep;荒唐斋定有古怪,是假余侗已捷足先登,还是那玉刻所指本身就是一桩疑案?不记事的老翁如何能辖管黑市?服侍左右的女子又是什么来路?

&ep;&ep;既是千丝万缕,那便得从头开始梳理。

&ep;&ep;“公羊月,依我看必得从荒唐斋……”

&ep;&ep;他话还未尽,便被推向赌桌,双手扑在那个“小”字上,而身侧的人面不红心不跳道:“我押他。”

&ep;&ep;不等反抗,庄家开骰盅,果真三一见小,赢了个满盘。双鲤笑得合不拢嘴,直接拆了件小袄,把钱全拢成一个包袱,那一大一小两兄妹见钱眼开,全把他的话当放屁。

&ep;&ep;晁晨怒而拂袖,不与为伍,只在赌场闲逛。逛了一圈至角落,发现除了堂中几大桌,边角阁楼多是小盘,甚至不少两人对坐,摆弄博戏。这些人脚边要么空无一物,要么堆着古董宝器,赌得倒是文雅。

&ep;&ep;“盘口太小,换些有意思的来。”公羊月扔给看场的打手一枚碎玉子,抓着晁晨往楼上去。那打手将他们引至隔间,奉了茶点,便退了出去。

&ep;&ep;晁晨环视一圈,茫然道:“什么意思?”

&ep;&ep;公羊月解释:“从前在天山脚下有一处好地方叫‘极乐墟’,听说是下七路‘色赌财赌盗奸歹’中号称‘千门将中将’的钟别所建,不仅能赌钱,还能赌消息,甚至赌命。极乐墟与昆仑天城传教宗原伯兮勾结,因炼制致人成瘾的极乐丹而被各国讨伐,最后逐渐没落。那销金窟虽被取缔,但一些习俗却得以保留,并在商道上流传。”

&ep;&ep;“你是要跟人套荒唐斋的消息?”晁晨了然。

&ep;&ep;公羊月睨了一眼,不由捧腹大笑:“你个死脑筋,我且问你这是哪?敦煌黑市!还套荒唐斋的消息,知不知道这不啻于同王公大臣打听皇帝的风流韵事?”

&ep;&ep;晁晨有些窘迫:“所以你真只是玩玩?”

&ep;&ep;“当然,不仅要玩,还要玩得醉生梦死。”公羊月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拉着晁晨在团垫上坐下,随后挥袖撞响挂在门前的金铃铛,不久便有人找上门。

&ep;&ep;从格五到陆博,握槊到弹棋,公羊月没有不精通的,晁晨在旁看他大战四方,只觉眼花缭乱,盘面上除了掷骰子,他就只认得个樗蒲,还是因为晋国王公仕族间风靡此戏,他刻意学过。

&ep;&ep;子时过,再无应战之人,公羊月无趣,拉着晁晨继续陪他玩。

&ep;&ep;“所谓弹棋,就是把己方之子,弹入对方的洞口,像这样……”公羊月在棋盘上撒满滑石粉,捉住晁晨的手,对着棋子一推,只见那象牙子“咕噜噜”穿过阻碍,射入盘螭洞中。

&ep;&ep;塞外早晚天凉,屋中架了碳炉,熏得人两颊晕红。

&ep;&ep;晁晨不自然地甩开他的手,骂了一声“玩物丧志”,转身往外间透口气。公羊月不让,反手拽住他身后的腰带,把人拖了回来:“那换成藏钩。”

&ep;&ep;“不玩。”

&ep;&ep;公羊月冷了脸,恶狠狠盯着他:“做人要守信。”而后不等他反应,又低声含笑,“上次不是说让你同我练武,就从现下开始,先练目力,再精判断。”

&ep;&ep;说完,他伸手抹下晁晨冠发帻帽上坠着的珠子,当面两手快速交替,最后左右各一拳紧握:“猜猜在哪儿?”

&ep;&ep;哪知那珠子晁晨宝贝得紧,根本无心陪他嬉耍,只上前扒他的右手:“还来!”

&ep;&ep;“错了,空拳。”

&ep;&ep;看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公羊月更是兴味横生,一摊手,嘴欠道:“晁晨,你可真是个睁眼瞎。”

&ep;&ep;“我看是你缺心眼。”

&ep;&ep;晁晨还嘴,气他无赖,又去掰他左手,可惜仍是空拳。

&ep;&ep;那珠子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却是父母留下的遗物,本穿缀在一把长命锁上,后来少年长成,不好再随身携带孩提的饰物,他便将珠子拆下,改坠在云佩上。后来环佩送人,他只留下这双珠相伴,度过那几年艰苦的岁月。

&ep;&ep;装茶点的架子上摆着一把银匙,尾部尖细,晁晨向后退开时,将之握在手中,死死盯着眼前醉醺醺的人——

&ep;&ep;“公羊月,你醉了。”

&ep;&ep;公羊月痴痴看着他,行动似乎真慢了一拍。晁晨发狠,只觉机不可失,抬手向着他心口一锥。

&ep;&ep;“你可真不放过任何机会,近日这么安分,原是在这儿等着。”只瞧身前的人嘴唇翕动,无声说道。

&ep;&ep;他竟是装醉。

&ep;&ep;晁晨手中的银匙落下,被公羊月接住,硬塞回他的手里。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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