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药材铺子的老板见简临风丝毫没有要罢休之意,他终究是不耐烦从里信步走出来到简临风身边,伸手就将简临风往外推。

&ep;&ep;老板边推边无奈地说:“简公子,我这还叫您一声简公子的也就算给您面子了,可这我这还得做生意的啊!您没钱我难不成还白送你不成?您还是找别家吧,别耽搁我做生意了好吧?”

&ep;&ep;简临风人如其名,白面书生的皮囊虽称得上玉树临风,但形容在他身上,更应为大难临头弱不禁风。

&ep;&ep;因看他曾也是豪门公子,老板推他的那一下到底不敢用力,可简临风却差点往后摔下。

&ep;&ep;简临风却猛地抓住那伙计手臂,火急火燎地哀求道:“老板,我就要一点去热的药,我朋友他已经病了好几天了...你...您...我...我一定不会拖欠这药钱的...”

&ep;&ep;被娇生惯养了二十多年,简临风是从未求过任何人与事。在事发之前的那些年里,更是从来没遇到任何他想要却得不到的,加之此人性格乐天知命,但也更加让他此刻的求助越显别扭。

&ep;&ep;老板这时也是看不下去,好不容易将一只手抽了出来后赶紧把简临风白净的手拿开,他着实不耐烦地说:“简大公子啊...您还是往别处去吧,咱这小门小户的,您这赊一次我就没了一晚的饭,回家我夫人可得恨死我啊...”

&ep;&ep;如此说着,老板急急忙忙地就往铺子里头回去,只剩下简临风一人孤单地站在最后一缕斜阳下。

&ep;&ep;斜阳将他照得金光灿灿,只是谢宁和王桓站在远处看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ep;&ep;等王桓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宁已经往药材铺那边信步而去,就在谢宁正要对老板开口时,王桓却在他身后轻轻拉住他,低声说:“还是让祁缘去瞧上两眼吧。”

&ep;&ep;见到谢宁和一个相貌极丑的男人忽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简临风也是怔了怔,可是脸上却骤然起了难堪之色,也不待二人上前转身便要离开。

&ep;&ep;谢宁一步走到他跟前将他拦下,沉声问:“是老管家病了?”

&ep;&ep;简临风心虚地觑了谢宁一眼,咬了咬下唇拧了拧眉心,不说一字正要绕开谢宁就往前走。

&ep;&ep;谁知谢宁却半步踩前正要再将他拦下,王桓却蓦地将他拉住,对谢宁摇摇头示意不必再劝。

&ep;&ep;见二人没有再阻拦,简临风低着头几乎逃离般走开,而这时王桓却在其后不咸不淡地说:“小王爷,您瞧这祁大夫明早也是要来给我看诊的,不如让他顺路也去给简公子那头看上一眼吧。”

&ep;&ep;简临风的脚步果然顿了顿,而谢宁这时也神色复杂地瞥了王桓一眼,才沉声应道:“好。”

&ep;&ep;天色越暗月色渐明,人们吃过晚饭后也渐渐涌上街头,柔化人的新奇独异乐声也逐渐在大街小巷里响起。

&ep;&ep;人群挤着人群,人群也挤着他们两个。从东城往城北这一路上,二人是各有心事而相顾无言。

&ep;&ep;玉嫣也曾经满脸悲伤地问过王桓,对那些无辜的人,是不是也非要如此?

&ep;&ep;王桓那时候还能够懒懒散散地靠在软枕上,将最后一点的骨翠散吸入鼻中,闭着眼满不在乎地说:“有些债,我下一辈子再慢慢还。”

&ep;&ep;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王桓并非不知他接下来要做的一切会有怎样的牵连效应,相反的,他比谁都清楚。

&ep;&ep;只是俗话道,针不扎到肉,永不知道疼。

&ep;&ep;如今他和谢宁走在行人漫漫之中,王桓怎能不想起曾经他在怡都风流放纵时,自己身旁永远有着简临风的身影。

&ep;&ep;比起秦挚对自己因感恩而来的忠诚,简临风留在自己身边更多的是溢于言表的崇拜。

&ep;&ep;那时的王桓虽百病缠身风流放/荡,被世人称上一声狂人同时却还能凭着自己洋溢的才华在京中留着才子之名。

&ep;&ep;从来向往无拘无束的简临风,自然就对能够在世人追名逐利中却不为世俗病魔所扰,依然独立自在颠倒众生的王桓钦佩有加。

&ep;&ep;那几年跟随在王桓身边,日里山中吟诗作对,夜里春熙独领风骚,简临风只知道好不快活,可是他怎会知道王桓心里所有的痛苦和隐忍。

&ep;&ep;如今王桓走在这条他也曾和简临风一同走过的路上,脑海里却只有方才日落余晖里简临风摇摇晃晃孤独离去的身影。

&ep;&ep;来来往往的人带着欢声笑语,王桓如今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便只剩下现在这些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让这些欢声笑语不被血泊沾染。

&ep;&ep;就在王桓思虑重重的时候,从人生吵杂中却忽然传来了一把十分熟悉的女子声音,他不由得从回忆中抽离,眉间微微皱起皱却没有停下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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