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金钰是个眉目清淡的文士,一身素色文士长衫,他实则什么都会,昨日还带人把沈宅藏书阁典籍重整理一遍,一册一册都是他过目后点了位置的。

&ep;&ep;金钰很厉害,裴珩就是个鲜明对比下貌美又败家的公子哥,生意从不亲手打理。

&ep;&ep;当然,胥锦尚不知裴珩本名裴珩,只知沈霑。

&ep;&ep;玉器铺子开张的第二天上午,裴珩在后园倚在美人靠上晒太阳,美人靠放在一座四角敞亭下,亭子在沈府后园的湖中央,从水岸到湖心亭,有一条一人宽的玉带步道,笔直如一线。

&ep;&ep;他一身霜色云锦袍子,凤目半闭,身旁有侍女,金钰在旁给他汇报进项,胥锦来时,金钰和颜悦色道:“二少爷早。”侍女敛衽福了一福。

&ep;&ep;裴珩半阖的眼睁开,眼睫扫出一笔淡墨,看见胥锦笑了笑:“来得正好,昨儿该给你换药,忙得忘了。”

&ep;&ep;胥锦被他笑得有些晃眼,想起初见时,屏风前锦榻上的模样。

&ep;&ep;金钰嗤笑:“忙着花天酒地也算忙?”

&ep;&ep;胥锦便知他又扛着病弱身出去喝酒了,沈大掌柜也不是轻易当的。

&ep;&ep;裴珩打开侍女递来的药箱,让胥锦趴在美人靠上,给胥锦换药,其余人等都从湖心亭退下。

&ep;&ep;胥锦趴在清凉柔软的美人靠上,他是鲛妖,天然喜欢临水的地方,水上风过,迎面拂到亭子里,他听着裴珩和金钰你来我往,眼睛渐渐闭上。

&ep;&ep;下人们撤走,金钰不再念账本,负手在旁道:“陛下不多时就要回京了。”

&ep;&ep;裴珩“嗯”了一声,道:“这月十五过了能到江陵。”

&ep;&ep;裴珩这几天在想,钦差令未必能调用江州军兵马,而莱州的案子必然牵涉本地要员,州府兵马更指望不上,他身边只带了二十玄甲卫,如何空手套白狼呢。

&ep;&ep;裴珩给胥锦换完药,胥锦干脆就占了这美人靠。

&ep;&ep;他近来身体正在恢复,颇有些嗜睡,微暖的阳光下又有了困意,睡得半梦半醒,手搭在榻边沿,恰好挨着裴珩指尖。

&ep;&ep;裴珩起身要走,胥锦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到那人静了片刻,最后在身边坐下,没有离开。

&ep;&ep;雨水三两天停了,午后太阳当空,暮春时光漫漫,灵力尚未摆脱禁制,也不能修行,胥锦闲来无事,在府里漫无目的地散步。

&ep;&ep;不知不觉还是进了裴珩的院子,府里今日格外安静,仆从没几个,也没人拦他。

&ep;&ep;胥锦闻见一阵药味,与裴珩身上气息很像,只是浓郁得多,便泛了苦。

&ep;&ep;回廊曲折,庭木春深,他顺着那药味,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书房窗外,隔着半开的窗扇,看见里面卧榻上的裴珩,与初见面时一样,凤目紧闭,面如冠玉,静静沉睡着。

&ep;&ep;胥锦有些出神,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不对。

&ep;&ep;裴珩呼吸绵缓得过于稀薄,他不是在睡觉,而是毫无意识的昏迷。

&ep;&ep;第7章相护

&ep;&ep;呼吸心跳一微弱,生命力就显得如风中点烛,奄奄一息似的,胥锦足下一点,踏窗沿便跃进屋内冲到裴珩榻边。

&ep;&ep;眼看离裴珩只有半丈,破空一道凌厉风声直冲而来。

&ep;&ep;胥锦抬手生生接住一支利箭,箭身在他掌中硬是划了六七寸才停下,箭簇泛着冷光,离他眼睫只有寸许。

&ep;&ep;他瞥见旁边悬着的一柄长剑,反手握住,铮然出鞘的利剑嗡嗡作响,他持剑截下接连横空飞来的箭矢。

&ep;&ep;院中一声哨令,放箭的人停手,胥锦回头看一眼裴珩,执剑守在榻前。

&ep;&ep;他呼吸有些乱,心中好似被挖了一个洞,剧烈的痛和慌张不由分说倒灌进来,生怕那人再不醒来了,内府沉寂的元丹也开始躁动,眼睛蒙上一层血色,苍白脸颊杀意骇人。

&ep;&ep;房门哗啦推开,金钰匆匆冲进来,被胥锦的阵势惊得瞪大眼睛:“你……“

&ep;&ep;金钰隔着几步站定,扫一眼胥锦身后的裴珩,确认安全无恙后道:“少爷先把剑放下,方才放箭的是玄甲卫,少爷突然进到房中,离殿下太近,玄甲卫不得不出手拦……”

&ep;&ep;平素裴珩休息时也未有这般严密的戒备,今日忽然不同。

&ep;&ep;胥锦知道箭是冲自己来的,不是冲着裴珩,但仍挡在裴珩前头,沉声问:“他怎么了?”

&ep;&ep;他若是不醒……该怎么办?

&ep;&ep;金钰怔住了,没想到这鲛妖会比他还紧张裴珩,一时晕头转向,解释道:“殿下只是调养身子,服药后睡得沉了些,没有大碍……少爷可等他醒后自个儿再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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