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是在朱修百日这天举行的,朱恒忙得团团转,也顾不上给孩子举办什么百日宴。

王皇后那边因着绿荷一事对曾荣颇为忌恨,加之她又在南苑那边避暑,故而,这次她也没有帮着张罗百日宴,只在曾荣去请安时随口问了一句曾荣打算怎么办。

曾荣当即表示孩子太小,天气又热,就不惊动别人了,打算自己一家人简简单单给孩子举办个小仪式即可。

六月三十日这天,天没大亮朱恒就出去了,曾荣送他离开后又陪着孩子睡了个回笼觉。

可能因为前一天晚上累着了,这个回笼觉曾荣睡得格外香甜,被阿春推醒时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原来是王皇后打发人来给孩子送百家衣,这百家衣是王皇后从各嫔妃处取了一小块布片缝制的,说是她亲手缝的。

因她也算是孩子祖母,曾荣把这百家衣给孩子换上了。

衣服刚一换好,剃胎发的师傅来了,曾荣把孩子交给奶娘,奶娘抱着孩子出去了,覃初雪和绿荷两人也跟了过去,阿春和阿梅留下来替曾荣梳洗打扮。

巳时一到,第一批客人到了,曾荣的娘家女眷和钱家女眷,曾荣刚把人迎进门,又有太监通传,说是徐老夫人带着杨氏和白氏妯娌两个也递了牌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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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王皇后又带着几位有头有脸的嫔妃们过来给孩子送贺礼了,兴许是看到孩子身上穿的百家衣是她送来的,王桐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些许。

令曾荣讶异的是,王夫人,也就是王桐的娘家嫂子也进宫了,同样的,又带了一份厚礼前来。

曾荣虽不愿意,也只得笑脸把人迎进门。

这顿饭,有王桐和王夫人在,众人吃的有些拘谨,尤其是对曾荣的娘家嫂子和钱夫人来说。

陈氏、周氏是没见过世面,陡然一下见到皇后肯定羞手羞脚的,连话都说不利索,钱夫人是因为先皇后的关系,看到王桐这对姑嫂多少有些别扭。

其实,不单钱夫人别扭,王桐和王夫人也不舒服,原本打算宴席结束后,两人就要离开的。

可谁知用茶时,徐老夫人和钱夫人说起了今日的殿试,曾荣忽地想起那位杨吉来,随口问了徐老夫人一声,她想知道这位杨吉可有登门拜访徐大人。

“杨吉?”徐老夫人思索了一下,“好像听过这名字。”

一旁的杨氏忙提醒道:“母亲,是安州那边来的考生。”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可真是老了。”徐老夫人转向众人,“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天家里来了两个安州的学子拜见老爷,提了一嘴这杨吉,说他是旧年秋闱的解元。本来也有人向老爷推举了他,可他扬言说,要等春闱结束后再来拜见老爷,说是怕别人笑话他走同乡关系。”

“这么狂?”钱浅不爱听了。

这不明摆着隐射她丈夫那个探花郎是靠同乡关系得来的么?

“杨吉?安州来的考生,可是文水镇的杨吉?”曾荣的娘家嫂子陈氏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进京这些年了,陈氏的口音基本改过来了,至少她说的话在场的大多能听懂了。

“咦,大嫂,你认识他?”钱浅问道。

“小时候见过,他是我外婆那个村子的,小时候很淘气的,特别喜欢捉弄人,但人是真的聪明,好像四五岁时就出名了,老家那边有不少他的传闻。”陈氏见自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有些吓到了,低头懦懦地说道。

“来,跟我好好说说此人,什么人这么厉害,居然比我夫君还狂?”钱浅起身挪到了陈氏身边,两眼亮闪闪地盯着陈氏。

“二嫂,我二哥压根就不狂。”曾华不爱听了,给了钱浅一个白眼。

钱浅回了曾华一个斜睨,“别捣乱,我还要听大嫂说话呢。”

“这?”陈氏也不知这种场合说这些合适否,只得抬眼向曾荣求救。

曾荣见王皇后和众嫔妃也抻着脖子等着,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遂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陈氏讲了杨吉五岁作对子,七岁作诗,不到十岁就扬名乡里的一些成长经历,期间穿插了两个小故事,一个是他小时候淘气把别人家对联下面两个字给撕坏了,对方找上门,他说是人家的对联下面两个字不工整,也不霸气,对方不依,说若是他能改出一副好对联来就饶了他,结果他真改了两个字,这对联意境不一样了。

可惜,因着陈氏不读书不识字,她不会背那幅对联,只记得这件事应该是在杨吉六岁那年发生的,彼时她也在场,正好回外祖家拜年,看了一场热闹。

还有一件事是有一天杨吉母亲从门前竹林路过,看见竹林里有不少春笋冒了出来,再不吃就老了,顺脚就去拔了一把,哪知偏偏不巧,被竹林的主家地主老财看见了,地主老财不但把竹笋没收了还羞辱了他娘一顿。

这件事被杨吉知道了,暗自记恨在心。

可巧杨吉和地主老财的家的儿子同在私塾念书,那会杨吉已经小有名气了,没少被先生夸赞说他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而那位地主老财家的儿子一直表现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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