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沐朗记忆中印象深刻的一天,他记得那一天是六年级的最后一天,那时是黄昏时分,天地一割。橘黄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老师在安排完了所有事情后就离开了,现在二楼就只有他一个人留下来打扫卫生。 没有其他人吗?有的,但他们在打扫完卫生后就都被父母接走了。自己还要等李诺的父亲来接自己。 但那个时候的李家家主还没有辞去看护寺庙的职务。 按理来说,因为放暑假的缘故,为了新学期的进步祈福,家长都会领着自己的孩子去后山的寺庙里参拜,气势简直可以和开学第一天一样热闹。 沐朗看着玻璃窗外的操场,操场上只有一个很胖的秃顶老师在锻炼,除此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他视线越过操场看向了校门口,还是只有几辆黑漆漆的出租车。 他已经习惯了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天晚回家了,老实说,他也挺心疼李诺父亲的——忙了这么长时间还得赶过来接他们。 有些时候虽然有些事看起来对自己很不友好,但其实只要换位思考一下就会发现,每个人其实都是不容易的。 这是年仅十二岁的沐朗自己总结出来的。 喂! 沐朗跑了出去,对着走道大喊了一声,没有一个人说话,这正是他想要的。 现在他就是整个学校的老大,他说一就不会有人说二,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一个人会出口反驳他——因为根本就没有人。 他们有父母有朋友有家庭。在自己在这种地方瞎咋呼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温暖的家里,吃着父母为他们准备的晚餐看着电视,一边吃一边不谙世事的对父母说我们班有一个没有父母的可怜虫之类的话。 可是沐朗又要说了,我其实有爸爸有妈妈,爸爸是出租车司机,妈妈是家庭主妇,他们都很爱我,也会在最忙的时候抽空过来看我,给我带来好吃的好玩的。 但是整整六年,整整六年,这句话他一直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是谎话,而他从小就被父母教育不能说谎。 真讨厌… 沐朗随手丢下了扫把,转身回班,一屁股坐在了他自己的课桌上。 要是真的有神明就好了,我要向他许愿让爸爸妈妈天天围着我,给我好吃的好玩的。 他托着腮帮失神地望着地板。 噗。 他听见了一个女生憋笑的声音,转过头来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那个瘦长的杂物箱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朝着杂物箱走去,伸出手摸了摸它的把手,心里在纠结到底打不打开它。 里面会不会就是传说中打开就会咬掉自己脑袋都鬼一口? 可是那杂物箱好像听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便自己为沐朗做了决定。金属门刷的一下快速打开,吓得沐朗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在他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被一个比他高的人影脸朝下压在了地上。 小小年纪不听老师的话值日,还敢到处乱跑?! 一个幼小的声音学着老师的语调低声威胁着沐朗。但很快连声音的主人都憋不住笑了出来。 沐朗趁这个时候从她的压制中逃了出来,转过身看着这个小女孩。 诺诺,你怎么不走啊? 你傻啊,咱俩一起走,你不走我怎么走啊。 哈哈,是诶… 没等沐朗说完,一只小手就不轻不重地打在了他的头上。 抓紧时间干活啊,我爸爸一会就会过来了。 我干完了啊。 沐朗哭丧着脸,一脸委屈。 谁说的,你看看这里,口香糖还黏在这里呢,还有这里,看看这是什么!碎纸屑! 沐朗一看,还真是,于是只得像个女王的奴隶一样顺从的捡起扫把接着扫起了地。 李诺坐到了遥的桌子上,默默的看着他。 沐朗对这个女生很是畏惧,并不是那种绅士风度,而是自己就算用十二分力气也打不过她。 李诺,她是一个小魔女,每次她有了想法的时候,沐朗一定是第一个遭殃的。 渐渐的,那些欺负沐朗的人也不欺负他了,甚至用一种夹杂着同情和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有些时候他的确会讨厌一下这个女孩,因为她既专横又不讲理。但小孩子的仇恨总是在一根棒棒糖的推波助澜下就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于是沐朗就一直在那里扫地,李诺也一直在那里看。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事实上,沐朗的记忆到这里就中断了,等到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李诺家里,目送着一个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那是他的父亲,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在了他的脑海中,从此这个家伙就消失了,除了每个月一张的信件能证明他还活着之外,他完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符号。 而且每当沐朗想起这个的时候,他的脑袋里都会被一团黑雾遮盖住,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从他父亲的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那时天并没有下雨,也没有太阳,但来接他的人却都打着伞。 这是机场,开车的是他父亲,不过沐朗很清楚地记得他当时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对。 沐朗跟着下了车,看见了这些打伞的人。 你儿子? 一个矮个子男人说。 儿子而已,瞧把你吓得。 你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不如你儿子呢? 儿子不随爹有些时候我也很无奈。 沐朗看见他耸了耸肩。但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不说这些了,你走吧,给你 男人丢给了沐朗的父亲一个大号手提行李箱。 嗬,你真打算让我出去旅游是吧,你给我邮过去算了。 你在恐惧,我的朋友。 随便吧,你们这边不是流行忏悔吗?恐惧有什么用,对我来说最大的恐惧就是你们这些混蛋装得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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