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在地上的红毯当即被高高举了起来,在昏暗的夜色中拼命摇晃着。
孙小娟身的肌肉瞬间紧绷,望着村庄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大喊,“余震要来了,快跑,快跑!!”
周围忙碌的人们听见她的话,都紧张地跟着喊起来,特别是有亲人在山脚救人的人,边喊边往山脚跑,却被身边的人紧紧拉住。
提醒的喊叫声冲破暮色飘入炼狱场,井长青刨土时不时就要往晒谷场上望,所以红毯举起的瞬间就已经得到了警示,取下腰间的锣边用力敲边死命远离山脚。
“余震要来了,余震要来了——”
锣声清脆而响亮,山脚处所有救人的人都开始拼命逃,在熟悉的震感到来前,都避到了安位置。
等一波余震过去,井甘安心地松了口气。
长青果然机灵,找了个锣挂腰上,有情况就敲响,能够最快地提醒大家躲避。
然后她又看看那面红毯,夜晚能见度低,晒谷场和山脚又隔得远,看的并不真切,而且还要时时注意晒谷场的情况,也容易分神。
井甘随手叫了个村里人,让他找了几面锣来,又找了几个孩子,让他们一人拿一个锣在指定的位置站着。
只要一有情况,她先敲响自己手里的锣,孩子们紧跟着一起敲起来,五面锣同时敲响的动静足以让山脚的人听到。
余震的频率比众人想象的还要频繁,直到第一缕晨光照耀上残败的下坡村,村民们已经经历了一次地动五次余震。
从开始的恐惧到后来的麻木,即使余震来临的时刻,众人也能有条不紊地忙着手上的事情。
安置棚已经搭好了三个,救出的伤者越来越多,刨出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整个下坡村被一层死亡的气息笼罩,没有人敢靠近堆放尸体的深坑,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压抑郁结,无处疏解。
而井甘经过这一晚已经成了下坡村民们心中的神,她准确的预告了每一次余震,没有一个救灾的村民因余震而伤亡,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敢于冲向最危险的前方进行营救,有精疲力竭的村民下来,立马又有人补上,义无反顾,希望不息。
营救村民的同时,大家也从被埋的村户里挖出了许多存粮。
现在大家也顾不得哪些粮食是从谁家挖出来的,统一堆放在一起,由妇人们煮了大锅饭一起分食。
村长端了一碗不算稠的粥给井甘,另外还有一个杂面馍馍。
村长是孙氏族长的儿子,父子俩现在是整个灾难现场的总指挥,而对井甘这个神预测的姑娘更是尊敬非常。
“小井甘,我和爹商量了一下不能在这干等着人来救,我们要想办法把村里的情况带出去。如果条件允许直接带着村民们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今早天刚微微亮时村长便带着几个精壮伙子去探路了,结果出村不远路就被山上滚落的巨石堵住了。
他们现在是孤立无援,完被困在了下坡村。
井甘边吃着杂面馍馍边点头,“您和族长想得对,你们安排便是。”
村长慈爱地看着小姑娘小口小口吃着馍馍,经历这般可怕的灾难却能镇定自若,单单这份沉稳的心性便是一般大人都难有的。
“其实我们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被堵的地方两边都是崖壁,是通往县城唯一的路,余震一来怕是非常危险。
山脚这边已经搜救的差不多了,除了还有三个村民的尸身没找到,其余人都找齐了。所以我们想让你在大家疏通路的时候也预知一下地动,有你在大家才能安心开路。”
井甘知道那个地方,那是一个狭窄的峡谷,只能一辆马车通行,大家都叫一线天。
平日崖壁上就偶有石头滚落,地动时更加危险,一旦遇上就是必死无疑。
村长这是请她去一线天坐镇。
井甘也没犹豫,喝了一口稀粥,点了下头,“好,我和我娘说一声就随大家一起去。”
村长见她轻松便同意了,顿时喜笑颜开。
“好好好,那我先去通知大家,你慢慢来不着急。”
说着就带着笑容走了。
安置棚建好后孙老太爷就被抬了进去,和伤员们住在一起,孙小娟寸步不离地照料他,一听说井甘要去一线天,当即担忧地皱起眉头,张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她知道井甘是个极其有主意的人,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更改,更何况这是为村人的大事,她若阻拦便太过自私了。
小坡村是她的娘家,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这种时候她要顾大局。
“那你小心些,尽量别进到峡谷里面去……”
孙小娟喋喋不休地叮嘱了许多,井甘都认真听了,又让井长青和井文松别再去山脚了,这才跟着村长走了。
一线天离下坡村不远,大人徒步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经过昨夜井甘的神预测,村民们已经不再惧怕余震了,所以这次几乎大半的青壮男人都跟来了,望着那座被石块堆砌的墙,斗志昂扬地便冲了上去。
井甘则坐在一线天入口的平地处,阿兰长身玉立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一个锣,随时准备敲响。钉钉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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