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就大了,去拿吧。”

管家满脑袋问号地去拿药丸儿。

邵锦泓看着家里的原木大门,深深吸了口气,宛如赴刑场般走了进去。

这顿邵家晚宴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途中高低声无数,又像骂又像哭又像笑。

当邵锦泓终于顶着夜色走出邵宅的大门时,他一只手反拧着摸背,眉头微微蹙起。

管家陪在邵锦泓身边,面色中带了点儿心疼:“少爷,背没事儿吧?老爷子也就是心情起伏太大了,下手可能重了些……我给您拿点药膏擦擦?”

邵锦泓挥了挥手:“不用。”

他一只脚刚迈出门前小径,后头邵宅的大门又被猛地打开。

中气十足的邵父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后,面容虽有岁月凿刻的痕迹,气场却一如当年的强大。

他指着邵锦泓:“你给我站住,我还有句话没说完!”

邵锦泓转过身,对上他爸乌沉沉的双眼,等他发话。

邵父语气极为强硬,如沉沉砸下的磐石,旁人难以搬移半分:“从你接手企业开始,我就教了你四个字,敢作敢当。没担当的男人到哪儿都成不了事,这话你给我刻到心里头去,一秒钟都不能忘。”

邵锦泓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您放心,忘不了。”

邵父面色这才好看些。

旁边的邵母迫不及待地接话,神情有着和邵父的深沉截然不同的,树雀儿般蹦跳的的欢欣:“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看看人?你一向粗糙不仔细,我不太放心。”

邵锦泓叹了口气:“等我跟他说明白了。”

邵母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血检单,上头的字儿都被摸花了。

她在邵锦泓上车前,还不忘再嘱咐一句:“你早点儿说,千万别拖着,有什么拿不定的要打电话,我去请这方面的专家……”

终于甩脱了父母,邵锦泓坐上了自己的车。

他没急着发动,而是从口袋里又掏出烟盒,降下车窗,点了一根,眯着眼吞云吐雾。

深沉的夜穹下,灯火通明璀璨。

安静的高档住宅区,没有太多嘈杂声,唯有顺着夜风偶尔溜进耳朵里的笑声和隐隐的嬉闹声,声音有粗有细,或磁或嫩,处处俱是人间烟火气。

火轮烧到了烟屁股,邵锦泓才反应过来,把烟头撵灭。

他散了车里的烟气,重新升上车窗,发动车子,目光比来时要镇定冷静了许多。

开车上了马路,他也懒得调歌,随手拧到了某个广播频。

男主播正用磁性好听的声音朗读着散文:“命运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世间所有人都在本位和错位中来回磋磨。阴差阳错既可能是心酸的遗憾,也有可能是极致的惊喜……在我们的灵魂被大海神秘的涛声陶冶得过分严肃以后,家中琐屑的噪音也许正是上天安排来放松我们精神的人间乐曲……来自周国平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