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常呵呵一笑,消失在门口,只是转身以后,嬉皮笑脸的表情消失了,满满都是苦涩。

算一算,余正常做村长也有十年了,田溪村贫苦依旧,不是余正常这个村长不尽责,而是许多事,他也有心无力。

就拿外出打工这件事来说,田溪村老的就不说了,年轻人也有好几十个,可这几年外出打工挣钱的就一个,余正常的女儿余秀兰,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去年毕业,据说在一家大公司上班,每月给老余家寄不少钱,这半年来,村里许多年轻人都有所意动,偷偷来找余正常问余秀兰电话的,不在少数。

想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电话号码给了不少人,可没见一个后生仔出村的,余正常心里明白,都是因为老马家那两匹犟马。

田溪村余马都是大姓,余正常口中的犟马是前任村长马耀宗一家。

自从十年前自己竞选村长成功后,马耀宗一家就跟余正常杠上了。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你都别想打工!”田溪村东头一栋红瓦小楼,马扬名高声大气的对正在细细研磨水竹的马小丁吼道。

马扬名是余正常口中两匹犟马中的另一匹,前任村长马耀宗的儿子,马小丁他爹。

马扬名跟余正常同岁,两人还一起念过两年小学,以前两人感情还算不错,余正常逮到鱼鳅黄鳝,马扬名上山采到蘑菇木耳什么的,都会互相叫一声,喝上一碗包谷酒,打上两把川牌。

现在两家却是少有来往,倒是马小丁和余秀兰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人为什么感情日渐淡薄?说到底还是这村长职位惹的祸!

当初竞选村长,马耀宗是一门心思扶儿子上位,余正常受够了马家保守自闭的做事方法,毅然站出来竞争。

当时余正常和马扬名两人年富力强,在田溪村也都颇有人望,双方难分伯仲,最终余正常因为有过当兵的经历,被乡里提拔上来,打那以后,老马家就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作派了。

说回老马家两父子争执,马小丁不屑的一撇嘴,继续细磨水竹,他从小调皮捣蛋,上山撵兔,下河摸鱼,身高窜的飞快,现在马小丁比老爹马扬名高出一头,虽说瘦了一点,但是有把子力气,用句俗话来形容,叫做瘦是瘦,有肌肉。

对老马同志的狠话,文的武的都不虚火的马小丁,那是左耳进,右耳出,搭不搭理全看心情。

马扬名见儿子这个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正想飞起一脚,突然看到马小丁手里的水竹,一下楞住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这,这是哪来的?”

马小丁潇洒的把水竹在手上绕了一圈:

“咱村哪有这水竹,您老人家比我清楚吧?”

“你这个混球,我揍死你,”马扬名就是一巴掌呼过去,他信奉的可是黄荆棍下出好人。

马小丁尽管一身腱子肉,可老爹揍他,不能还手啊!不过身手敏捷的他跑还是没问题的,一个矮身躲过老爹的大手掌,一溜烟儿的颠了。

“你给我回来,你把那东西留下,”马扬名又急又气,偏偏还不敢大声嚷嚷。

“算啦!砍根竹子而已,没有人会注意的,”一个苍老有劲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声音的主人走了出来,正是犟马之一马耀宗,这是一匹老马了,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只小小的眼睛有点浑浊。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马耀宗他的手,有小薄扇那么大,每一根指头都粗得好像弯不过来了,皮肤皱巴巴的,跟块老树皮似的。

“老汉儿……”马扬名刚开口,就被马耀宗用眼神制止了说话,老马家门口的小路尽头,余正常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老马叔,”余正常一走近就赶紧打招呼,顺手又把烟摸了出来。

马耀宗摆了摆手,从门角拿出一个旱烟袋,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啥事儿?”马扬名倒是不讲礼,直接连烟带盒一把薅过来。

“给我留一根,”余正常也不生气。

烟雾缭绕中,余正常说出了来意,两件事,一是叫马扬名帮忙杀猪,二是让马耀宗主持分猪肉。

这次村里要杀两头猪,一头是余正常私人的,另一个则是公家的,是村里的小姑娘轮流打猪草喂大的。

余正常和村干部决定,公家的杀了分给村民拿走,私人的宰了吃刨猪汤,为田溪村唯一的大学生回村接风洗尘,连吃带拿,算得上是田溪村今年最得劲的事了。

村里杀猪匠好几个,可余正常今年有事想跟马扬名商量,一琢磨,就厚着脸皮上老马家了。

马扬名杀猪技术一般,主要是练习的机会少,田溪村平均一户一年也就养一头猪,也是的,人都勉强吃饱,哪来的东西喂猪,最可怜的就是村里各家的小妹儿了,为了打两把猪草,有的都走出一,二十里地了。

杀猪分肉这是好事,马耀宗痛快的答应了,送走了余正常,老马头又闷着脑袋抽起了旱烟。

“老汉儿,鱼鳅猫人挺不错的,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全靠他上乡里要政策,要救济,这才让大家有个过年猪儿杀,”马扬名微微一叹。

“这是他当村长应该干的,”马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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