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长安城里已是车水马龙。
宽敞的芳林门长街两面也有些破落杂户将谋生的铺子摆在了墙根处,吸引了大批的人流驻足围观。
巡防的小股金吾卫从坊墙边路过,杂户们冷颤颤的瞟了眼金吾卫的方向,之后又视若无睹一般叫卖着各自的生意。
喧嚣的大街上,始终保持着一片祥和太平的景象。
忽然间,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从长街北面传来,烈马嘶鸣着在人群中狂奔,吓得本还惬意闲逛的人群立马慌乱着朝两边躲去。
“今日的参......”
李婉婉正与苏宁儿闲聊着夜宴的百戏会是如何精彩,只是还没有将话说完,就听到身后青石震荡和路人的尖叫声。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却见一名红衣女子吆喝着脚下黝黑的骏马从人群中肆意的冲了上来。
苏宁儿吓得面色惨白,紧紧夹住马身,心跳咯噔不止。
“吁。”
几人瞠目结舌着正要避让,只见那红衣女子已经到得跟前,猛地拉住马缰,马蹄上扬着一阵狂怒,直接压向苏宁儿坐下的越影。
苏宁儿才看清楚那女子面容,便听到越影嘶吼着狂奔了出去。
“一娘......”
“啊,那是宁儿妹妹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这马匹受惊了。”
苏宁儿惊得双目圆睁,听着后面那得意的喧闹声,心里的怒气顿时就升了起来。
然而这时她已无暇去顾及旁的事情,眼见着前面的人群正四处逃散开去,一双圆润白嫩的手指被马缰拖拽着早已勒出血红的印记,一阵阵的生疼。
她身子左摇右晃的,只感觉整颗心脏都快要蹦了出来,身后隐隐约约的急喊声不时传来,才入得耳旁又被湮没在慌乱的人潮中。
“马儿,马儿,你快停下来”,她心里不断的祈祷默念着,用尽力气想要止住受惊的烈马,这才发现自己如今脆弱得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
“陶九娘,你这贱人”,李婉婉一边愤怒的谩骂着,一边朝着苏宁儿的方向紧追慢赶,拼命的呼喊道:“一娘,你别害怕,我这就来救你。”
只是,她坐下的白马终究是缺了些脚力,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发了狂的越影远远甩在身后。
眼看着越影就要调转马头,准备拐入左面的横街,而那边的人群还惬意的行走在街道上,然没有察觉到这边发生的意外。
苏宁儿紧咬着牙关,忍着手心的疼痛,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想要拉住越影。
越影马头被她紧紧拽住,不由自主的仰了起来,奋力蹬着前足,在十字路口拼命抗争着,吓得来往的路人、车马愣在那里,止步不前。
手心像是被刀割裂开,撕心裂肺的痛源源不断的涌上心头,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身子晃得更加厉害,尽力苦撑着,期盼着李婉婉可以快些追上自己。
她已经被越影转得晕乎乎的,四周的景致在她眼中然黑压压一片。
“啊呀。”
随着一声尖叫,苏宁儿终是斗不过这狂躁暴烈的马匹,整个人直接被甩了出去。
周围发出连番的惊叫声,一张张木讷的面庞齐刷刷的盯着发狂的烈马,没一人敢近身。
眼看着自己就要撞到前面高高竖起的一面酒旗竿子上,她整张脸顿时就绿了,心知躲闪不过,只得紧闭上眼任凭着这柔弱的身子迎面撞了上去。
“邦”的一声闷响,她眼前一黑,身体径直落向地面。
她料定着自己这次恐怕就要将性命交在这里了。
可就在落向地面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身子被一双结实的臂膀稳稳接住,随后又是一阵轻晃,跌跌撞撞了几步才站住脚跟。
“十三郎。”
恍恍惚惚的,她像是听到耳边有人在呼喊,惊觉着睁开眼,眼前还在昏沉沉的打着转,依稀瞧见一张俊朗的面容。
“哦,不是十三叔”,她大致可以确定,也不知是哪家的俏面郎君,生得如此好看。
“呸。”
她很鄙夷的骂了自己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事。
手心抓住那俊俏郎君的衣角时,已经麻木得没了知觉。
那一击重创,使得她胸闷气短,有些喘不过气来。
勉力苦撑着晃眼看了看那双肉嘟嘟的玉指,已是血迹斑斑,她又惊恐的将手指从他衣角上松了开。
“苏一娘?”
苏宁儿怔怔的打量着他,只见他也认真的凝视着自己,周围被一群仆人打扮的男子围绕着。
她心里一惊:难道这俏面郎君竟识得自己?
他的表情有些冰冷,却又忍不住关切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苏宁儿瘫软在他怀中,无力的摇了摇头。
眩晕带来的恶心感翻江倒海一般在她心头翻滚着,让她好想吐。
俏面郎君那对清澈的美眸不觉眨闪了下,冲着身旁的下人吩咐道:“你带着阿越先回府,将马车空出来。”
其中一名仆人应了声,连忙去招呼身后的马队。
俏面郎君朝着远处的越影瞟了眼,再面向她时语气忽然变得温柔了许多:“你那马匹我已让人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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