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想这方士能说会道,仅凭言辞然不能占得上风。若平日也罢,说不过其逃去便是,可今日状况拿其无可奈何便是意味镜月难脱,实无退路可行。
更为无奈之是,眼前方士软硬不吃,自己又无把握贸然翻脸,只怕越是拖延,越对镜月不利,矛盾当中早已心浮气躁。
好在对方似也并无那般耐性,等候一阵见得这边仍旧沉默,旋即叹之一声,“罢了,今日收获微薄想来自为定数,还是不在为难壮士,后会有期。”而将掌中药丸收回辞别步去。
终有进展,云涯儿总算松下口气,就此兴奋跟随其后,只想其人总归要与镜月相见,自比独自乱寻轻巧许多。
只对方警觉倒无警觉,行去一路却忽然止步,伫立道中朝那远方楼阁看去。闲来无事亦顺其望,楼不怎高,但实精致,一砖一瓦皆足可以华贵形容,寻常百姓莫说用之,只怕见也难见。
故而思来这方式既然行商贩药,多半也为客居至此,眷恋此景倒不甚稀奇。可此时尚还有事未办,云涯儿自无闲心陪其观之,然亦难以催促于其,只得立之静观。
原想单单欣赏风景罢了,方士理应不会有何举动,哪知其忽悄然奔起,速虽不快,但显然有所目标。见此情形,赶忙紧随,不敢大意。
然追几步,方士骤然猛拐蹿入一巷,这边自也未作多疑,照样跟入。结果岂料才将左脚迈至其中,眼前便是一片漆黑,既望不得眼前道路,回身亦也难见所来之道。
纵之此事多半乃那方士所为,可忽遭此境遇,云涯儿仍旧慌乱非常,急寻退路。其间不由甩臂挥去只觉撞至硬物疼痛异常,才知此处仍为巷中,仅是眼前不能观得罢了。
随即只得收敛许多,将手搭至壁上倚之缓缓前行。可行之一阵,眼前仍旧一无所获,手上所搭也仍为壁,然不能走至此巷尽头。这般越行越怕,思来是否中了套,退意骤生,未想一不注意便脚底一空,顺之滑入其中。
下落之时,起先尚还有些惊恐,然落一阵观得四周之景沉下极快,倒觉此感似曾相识,只是许久未再接触,几将其忘。
片刻以后,恐惧消,往事反倒浮想篇篇,尽现眼前。不知不觉双脚已落其底,但眼前却仍漆黑,往日之时并非如此,不禁有些犹豫。
诧异之余,惊恐险些又上心头,好在眼前景致愈渐明朗,只是呈现之物并非印象当中那般,而为一片狼藉。
细观之下,地上土焦,无树无草,偶有兵刃铠甲散落各处,似为哪出战场,但又不见军旗抑或哪路兵众,实难判断为何如此。
边走边观,只想自己往日见得最为惨烈之处不过乃为长社一败,印象当中亦无此处骇人,自也不可于脑中臆测而出,如何观之也非幻象。
退一步想,管它眼前之景是真是假,自己此来也非为悲天悯人,骤无心思细想其由,改而四处张望,看有哪处违和可作离去。
一通寻来,除于途中绕过不少残垣断壁,实难分辨这各处焦土有何不同,总觉绕来绕去,似于原地盘旋。
生了此疑,骤然回想起那往日遭遇,如此情形倒真遇得机会,但却无一次为己破解,每每脱身皆是莫明其妙。
尽管明知即便不管,应也极有可能自行脱身,但云涯儿却又无甚把握,不甘坐以待毙,遂改思路,纵是活动筋骨也好,探寻一番脱逃之机总归大于原地候之。
不过以脚探路终归有些不甚保稳,而用手试又未免太过麻烦,于是取下背上长棍欲当拐使。将之握于掌中之时,忽见两端闪烁一遭,当即震惊,又再照此行之一番,却并未重现,只好收起玩心,不将此事放于心上。
要说有这长棍在手,挑那木板残片寻找是否藏有密道确实方便许多,只是也仅如此,所掀各处并未有何异状,到头来仍是白忙一通。
不知行了多久,身已疲倦,却仍无半点进展,莫说寻得道路,就连那残垣断壁也已见之数十余遭,即便不看也知怎行。
思来兴许困于此处乃有失效,再怎忙碌自也无甚大用,随即索性站立原地而朝四周张望,欲寻一干净之处歇坐一时。
可惜事与愿违,周围但凡可作落脚之处皆覆黑灰,吹之不散打之不尽,稍稍碰之衣便染黑,哪里又敢坐于其上,只得改为杵棍站立歇之。
稍立片刻,加之前番转来一同也无头绪,寻找镜月之事愈渐淡忘,反倒好奇那方士为何要将己引至此处,观来既无危险,也无妨碍,除耗工夫以外,然不知还有何用。
想至此处,猛然一怔,这耗己功夫一事于往日而言自无紧要,可今日当口多拖一阵,那人便可安然离去,往后又该去何处将镜月寻回?
静候之中无端自行添乱,自也再无心思偷得片刻清闲,索性喊之一声“你这方士莫要被我抓得!”又将长棍举起,再往前探。
这不喊也罢,声势刚起本欲一鼓作气就此狂奔,未想身后竟有回应幽幽传来,“我自不会被你抓得,只是倒又欲知若真被你抓得,到底会有何下场。不妨你来尝试一番,以解我奇?”
听得其声,这边立转身去同时亦将手中长棍平举横甩过去,原想此举纵未击得其人自也可给其一下马威,可谁曾料,此番眼前并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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