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九川回头盯着“她”,“黑蛟被长乘吃了。”

“那救不了了。”

“你知道它会被……”

“我只关心我自己的生死,更何况现在根本无法保证能活下来,哪有那么多空操闲心。”

厉九川脸上浮现怒色,“厉九禾”眼神冰冷,不为所动。

“你喜欢的话,大可以试试为黑蛟报仇,污秽的长乘可是比他清醒的时候强上百倍。而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光黑蛟我不会救,赵青、季欢乃至其他的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救!”

“她”纤细的指尖戳得厉九川胸膛生疼,“厉九川,你自身难保!现在不逃,等长乘溢散的意识整合为一,就是你必死无疑的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看着“厉九禾”气势汹汹的样子,众人一阵不知所措,季欢在旁边动了动嘴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厉九川骤然转身,大步向前,天吴的虚影再度浮现在他身后。

光是第一颗头颅的虚像就已经宛如苍松大小,接连而来的第二颗,第三颗头颅长在颈侧,剩下的脑袋也都使劲从脖颈处挤出来。

然而没等这水君彻底显像,空中悬浮的肉团突然咧开一张遍布利齿的大嘴,只一口便将水君之像咬得粉碎!

厉九川闷哼一声,当即昏死在地。

“厉九禾”冷冰冰地注视着一切,直到厉九川彻底倒下,“她”才上前一把捞起人,飞快地离开此地。

季欢二人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厉九川苏醒来,视线模模糊糊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看不清,听不见。

稍一动弹就有剧痛钻心蚀骨,宛如千万根滚烫的铁针刺入身躯,连叫喊声也发不出来,只能瞪大眼睛慢慢调整呼吸,在痛苦中寻求一丝理智,静静等待一切平息。

“呵……”熟悉的声音在无数嗡鸣杂音中显得格外清晰,“知道什么叫反噬了吗?倘若我没有在你身边,你已经变成一头天吴秽兽满世界乱爬了。”

厉九川百般调整思绪,才隐约记起说话的这人是谁。

“你现在还以为所有传承种都对你言听计从,都毫无代价吗?”

“冉遗是玄冥点化,玄冥受我压制,所有的反噬都是我在承担。”

“你看见长乘被污秽的样子了吗?他是真正的神灵,但一步错漏就会死,何况你区区凡人。”

“厉九川,你走在悬崖峭壁,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保护你能庇佑你,只有做出正确的决定,才能做到你想做的事,在真正到达魂河之尾前,你一定要明白这一点啊。”

那人说话的声音越发沉重,饱含无可奈何的苦痛,简直和厉九川记忆中的他不似一人。

短暂的清醒眨眼便消失,厉九川再次从沉睡中清醒时,那些痛苦已然都离他远去。

入目第一眼是雕木的帘床,身下是柔软的绸榻,撩开青色帘布,一缕幽香溢入,带着些许冷清的意味。

书案,竹榻,小窗缝隙斜伸进一条绿枝,嘈杂的人声遥远又生疏地飘进屋子。

厉九川捂着脑袋,拖着沉重的身体扒到窗口,只见窗外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奇兽驾车冲上云霄,翠柳编织的鹦哥喳喳鸣叫,来往人们大袖飘飘,俱是遮面斗笠,青裳赤氅,一个个负剑执笔,气度如仙。

两侧的店家尽是些摆放古物的“怪店”,铜铸的箭头,紫玉的葫芦,断裂的青松枝,甚至泡在缸里的巨大眼球,挂在房梁上的一对鹤喙……全都绽放着莹莹宝光,令闻者好奇,见者惊叹。

“这是,何地?”

厉九川摸不着头脑地自言自语,身后突然传来房门打开的吱呀声。

“是游龙市。”

面无表情的精致女童朝他走来,抬手便将一根白玉般的竹签丢到他怀里,“游龙引,保管好,今日亥时出发,到时候跟紧我,一步都不要离开。”

季欢笑嘻嘻地凑过来,“主上,九禾可真厉害,她竟然有法子能搞定游龙行,嚯,里面别提有多大了,这一路上带您到这里也全靠的是她,真不容易。”

“怎么……不是去魂河之尾吗?”厉九川逐渐瞪大了眼睛,“赵青呢?”

“污秽长乘一直追着我们,赵青引祂去魂河了,你能恢复得这么快就是因为你离长乘很远……”

“厉九禾”的话还没说完,厉九川便想到了黑蛟的遭遇,顿时大惊失色地冲上去,攥住“厉九禾”的衣襟。

“赵青呢?赵青!你把他杀了吗?是你让他去死的吗?!”

难以形容的愤怒如同辛辣的苦酒,从心底一直燃到天灵,令他双目通红,声音嘶哑,“你把黑蛟还给我!把赵青给我找回来!你这没人性的畜牲!”

“厉九禾”背对着季欢,只是冷笑。

“唉!主上!赵青他没事啊!”季欢惊慌大喊,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赵青怀里搂着比他还高的麻袋,侧身小心翼翼地挤进门,直到他把东西全都放下,这才看见双生子的奇怪动作,察觉到屋子里近乎凝固的气氛。

“呃,主上,您醒了?发生什么了?”

“你……”

厉九川不由得松开手,怔怔地看向“厉九禾”。

后者动作斯条慢理地整理了衣襟,嘴角还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你一无所有没资格担心别人……何况,还没到时候。”

“没到时候是什么意思。”心中刚有所释怀的厉九川心中猛地一沉。

“意思就是离出发还有好几个时辰,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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