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衣着简朴的老婆子和一个瘦弱小丫头在下面忙着上菜摆饭。脚步轻和,来回听不出一丝声响。

明明从各处都可以看出来,这个家庭的经济条件很一般,却还保留着一套如此守旧的规矩。

胡定卿突然很忐忑,她一直是个比较内向的人,以前生病的时候除了家人几乎很少与陌生人交流。突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和空间,一个熟悉认识的人也没有,没有一丝归属感。而现在这里无端端给她一种很压抑的感觉,胸口闷闷的。

“你个死丫头还站在那干什么,快过来给你爹跪下认个错!”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她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裙外面罩着鸦青色的比甲外套。头发部挽了起来,梳的是典型的妇人发髻。

她用指头用力戳着胡定卿的额头,伸出手将她的身体死死向下按去。

胡定卿不敢反抗,双腿一弯,膝盖扑通一声被迫跪在了冰凉僵硬的地板上。

这个女人是‘胡定卿’的娘,在胡定卿有限的印象中,她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这样的一面。

严肃、苛刻、规矩。

她现在的模样就像是法官挥下最冷酷的侩子手执行官,是贪官手下严厉的爪牙。只待上头一声令下,就立马行邢。

这个‘胡定卿’因为和胞兄打架争执,不巧酿成惨祸一死一伤,然后就她穿了过来,当时就被责罚下跪挨打,结果她大病一场。

事后人人骂她混账小性,争强好胜,不爱护兄弟反而痛下黑手,是个黑心肝的。这家的男主人更是骂她丧门星,说是见了就糟心,让她在房里闭门思过不许出来!

在屋里关了几个月,男人才终于松了口,说是让她出门走走。

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胡定卿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屈辱之敢,甚至是悲愤委屈。

身在一个民主和平的年代,她所受到的教育是人人平等,是尊重。而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毫无尊严的跪在别人脚下,就像囚犯一样等待法官的裁决。

而屋子里一屋子人都神色莫测,视而不见。仿佛正在发生的不过是一件极平常的小事而已。

胡定卿心里极其难过,想反抗,而现实却让她只能引忍不发。她太渺小,和现实抗争无异于蜱蜉撼树。

“知错了吗?”堂前高坐上穆地响起一声严肃苛刻而又略带沙哑的男声。

胡定卿心里打了个突,一个机灵,她吓赶紧得把上半身压得低低的,不敢抬头,反而把额头放在青砖石上又狠狠磕了几下。心里想着胡大姐教她说过的话,嘴里小心奕奕服软道:“我知道错了,不会再犯了……我错了~”

来来回回反复这两句话,配合着细弱的语气,小小的身子,越发显得可怜巴巴。

一时间屋里极其安静,只有胡老爷嘴里抽着的旱烟,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过了好半晌,才听的上面重重呼出一口气,发出一声满足的慰叹,才慢悠悠说道:“既然知错了,就好好在堂前跪着吧。”

说完便不再管胡定卿,只吩咐老婆子伺候用饭。

至此,一家人听话去用晚饭,独留胡定卿一人跪在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