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雨墙便从天际垂下,不一会铺满干涸血迹的柏油马路上便汇聚起一股洪流,洪流撕扯着所经之处的一切,似是要将整个世界完吞噬。
在一个又一个千年里,一个个种族从诞生走向灭亡,一个个帝国从繁盛走向衰落,期间不知有多少激昂、多少消沉、多少辉煌、多少破落,多少欢喜、多少哀嚎,但在暴雨的冲刷下,它们很快便无影无踪,暴雨后,曾经的废墟上,新的生物已经开始建立自己的文明。
破碎的柏油路上洒着一层白灰,这白灰一直延伸至最近的墙角,又在那干裂的墙角处,摇身一变变成黑灰色的青苔,蔓延在开裂的灰色墙壁上。灰色的墙壁本属于一间颇有名气的酒家,但此刻酒家早已没有了昔日的辉煌,漆黑一片的顾园内,三三两两衣衫褴褛的顾客与服务员正病恹恹地或倚在七颠八倒的餐桌旁,或坐在早已腐臭的饭食当中,瞪得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是病态的红黑色。但最为渗人的是那如蛛网一般的血丝。
饭店的侧墙上贴着很多新帖上去的纸张,其中有些已经被撕剩边框,有些还能辩出个大概,有的还完好无损,内容大同小异:高价求车、低价卖房、高价买肉。但也有一张只剩一角的语出惊人,开篇第一句即是:松花市神经外科名教授支招,正确服用“疯人”鲜血者,皆可免受此恶疾之扰……
“这是什么异端邪说?”柏韵莲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揭这张纸的残骸。
“当你这种情况见多了之后,就会信了。”钟文峰手指之处,立着一个男性感染者,它歪歪扭扭地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穿着一件沾满了污迹的白色马甲,马甲上写着:环洲防控四个楷体黑字。
一只湿漉漉的感染者摇摇晃晃地立在分宜县中医院对面的巷口,无神且空洞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医院门诊大厅那洒满鲜血的玻璃墙,它的嘴巴半张着,似是在呼喊着什么,它的左臂被撕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手臂上覆盖着一层如“铠甲”一般的干涸的鲜血。
“撕”感染者的喉咙正中间忽地长出一只长达五厘米的白角!但这只白角的生长却是以感染者的生命为代价的,因为这只角每生长一厘米,发源自感染者体内的血河便更为汹涌。终于当白角长到十厘米长时,它停止了生长,并缓缓后退,直至消失在感染者的脖颈之中。
当它消失的那一霎,感染者的生命之泉也随之干涸,它的身躯便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倒在了三十厘米深的积水当中,滚滚向前的积水很快便降低了血液的浓度,凛冽的寒风则抹去了血液的最后一丝痕迹。白角也随之被它真正的主人浸入“河流”中,以清洗它身上的污血。这是半小时内,秦天武第五次这么做了,干净利索,丝毫不给感染者反应的时间。
司桥镇中医院有一栋“H”型的门诊楼,高八层,门前是一个四百平方米的广场,广场与马路交界处,有一条长长的中间矗立着一块写着医院名字的石碑的绿化带,绿化带上植满了常绿的灌木,但如今这些灌木多已毁于践踏,部分带尖刺的上面还挂着些衣物的碎屑,本来青绿色的叶子也沾满了斑驳的血迹。门诊楼左、右、后三个方位各屹立着一栋高度不等的建筑,左边两栋是住院楼,右边那栋是传染病隔离楼。门诊楼的左侧部分是挂号大厅,大厅上挂着一条红底黄字的横幅:厉疾可防、可控、可治。横幅下是整排整排被推倒的本来供病患们排队挂号的铁栏,看起来最后一刻这里已经混乱到了极点。
“瞎扯。”钟文峰吐了口唾液,一脸愤恨。
“它们实在是太多了。”秦天武示意大家蹲下,以免惊扰到马路上、医院门前广场上、挂号大厅内的感染者,尽管经过一段时间的自相残杀,但数量保守估计也在百只以上,如此规模定不是众人能应付的。
“我们要去哪里找资料?”
“医务科、业务副院长室。传染病隔离区也要翻一下。”
魏溢林举起枪,闭上左眼,右眼通过光学瞄准镜观察着门诊大楼,行政层位于这栋楼的顶层,以下的楼层则分属于各个科室,感染暴发时所有的幸存者第一反应便是往外跑,因此大楼内应该不会有太多感染者,摸进去并非绝对不可行。
“我们可以借助工具,转移感染者的注意力,甚至将它们引开,然后再进入大楼。”
钟文峰四下环顾了一圈:“怎么引?”
魏溢林指了指离几人只有数十米之隔的一处工地,这个工地估计是属于旧城改造工程,蓝色的一人高铁皮栏板内,露出推土机与钩机的车顶。众人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脑袋灵活的瞬间便明白了,脑袋稍微迟钝点的也在几秒后转过了弯。
十分钟后,随着一声沉闷的咆哮,一辆推土机撞破铁皮栏板冲上了马路,它先是得意洋洋地在马路上转了个圈,撞飞了几只靠上来的感染者,随后排烟管喷出一口浓烈的黑烟,庞大的身躯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飙了出去。
驾车的是钟文峰,他是主动要求去的。
“我们分组行动,免得夜长梦多。”魏溢林对围在自己身边的王明君、秦天武、柏韵莲说道,“韵莲、你和我去传染病隔离区,明君、天武,你们去业务副院长室及医务科办公室。对表,九点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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