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饮,就见司马瑨从廊下经过,忽的脚步一转便朝她走来。

她以为他又要跟上次那样就着她的碗喝了,刚要严词拒绝,谁知他只看了一眼,转头朝身后道:“那谁,去给本王也盛一碗来。”

采蓉知道他还是记不得自己名字,稍稍掩饰了失望,小跑着朝厨房去了。

白檀将碗递给无垢,抬了抬下巴,扭头去前院授课。

有婢女了不起啊,我有无垢,如有一宝!

白栋这些时日一直被父亲关在府里勒令读书,好不容易有机会偷跑出来就听说他阿姊病了,凌都王还养了个小婢女在身边给她脸色瞧,那还得了,风风火火地就朝东山跑。

跑到半路又实在嫌慢,他又沿着抱朴观门前的山道抄近路。

陈凝正好从山下回来,与他在山道上撞个正着,百思不得其解:“你有大路不走,抄近路作甚?”

白栋道:“我阿姊最近命犯小人,我要去解救她。”

陈凝像模像样地掐了掐手指,摇摇头:“不不,令姊近来只会命犯桃花,没有小人。”

白栋切了一声:“郗清亲口告诉我的,能有假?”

陈凝甩了一下拂尘,直呼“福生无量天尊”,郗清连药都是假的,居然还有人信他的话,世风日下,贫道心痛呐。

白栋已经跑了出去,想想又回头扯住了他:“你不是道士么?走,跟我去除了那小人!”

陈凝被他拽的踉踉跄跄,就这么被一路拖去了白家别院。

白檀刚送走学生们,找了个小铁锄,去园子里将去年收集的花籽布了进去。

采蓉站在廊下看着,有些意外,她一个世家女居然会双手沾泥。

不过也许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听闻春耕时帝王还下地犁田,皇后还亲手养桑,可又岂会真的知道人间疾苦呢?

正想着,回廊上一阵脚步声,白栋拉着陈凝到了眼前,左右看看,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

“你就是凌都王新收的那个婢女?”

采蓉见他白衣华贵便知他出身不低,连忙垂了头:“是。”

白栋推推陈凝,小声道:“你看看她有没有古怪,为何一来这里我阿姊就又是生病又是不快的?”

陈凝默默将拂尘甩了他一脸,人家小姑娘好好的一个人都快被他说成妖了。

“你又胡闹什么呢?”白檀听到响动,板着脸踏上回廊,一面朝采蓉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采蓉倒是没想到她会替自己解围,怔了一怔才走。

白栋不高兴,踢了一下廊柱:“郗清说阿姊这几天受了气正不高兴,我这才来的,阿姊你又不领情。”

“没有的事,我可高兴了。”

能不高兴么?司马瑨都开始尊师重道了呢,她教了半年都没成效,一收这小婢女就起作用了,可比她有用多了。呵呵……

抱朴观里还有事,陈凝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白栋被白檀几句话就捋顺了毛,也不胡扯了,乖乖留下来陪她种完了花。

本来他还想蹭顿饭的,结果双找了过来,说他父亲正大发雷霆呢,只好赶紧跑了回去。

采蓉此时才又现身,在廊上拦下白檀,冲她见了大礼:“多谢女郎。”

白檀笑道:“谢我什么?”

“谢女郎为奴婢解围。”

白檀点点头朝前走,倒也算是个明事理的。

采蓉又追上去几步:“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跟着殿下只是图个温饱罢了。”

白檀转身:“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她怔了怔,接着道:“奴婢自小就没了父母,一个人在村中受尽欺凌,从未有人相助过,除了殿下……”

“所以自然而然就想到要攀住他是么?”白檀拨着小铁锄柄端的一块泥巴,笑了一声:“我倒觉得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明明就是爱慕殿下,但又自觉配不上,干脆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留在他身边,是不是?”

采蓉咬了咬唇,转身就走。

她厌恶这种一针见血的感觉,连起码的一点颜面也不留。

白檀叫住她:“其实我倒也钦佩你,就凭你这一直追着不放的勇气,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的。”

说完这话,瞥一眼目瞪口呆的采蓉,她提着小铁锄风姿翩翩地走了。

白氏师表准则:说完帅气的话后要维持风度啊风度。

月上柳梢时司马瑨才回到东山。

他没回自己屋里,却反而进了白檀的房间。

白檀刚用完饭,正在煮茶,手中羽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也不搭理他。

司马瑨放下手中马鞭,径自绕过屏风去了内室。

白檀这才感到不对,连忙扔下扇子冲进去,居然看到他大大咧咧坐在她床上。

“殿下这是做什么?你不是说以后要尊师重道,这就是你的尊师重道?”

司马瑨脸色不太好,却还是笑了一声:“恩师近来脾气不好。”

白檀嗤了一声:“为师向来是这个脾气。”

门外忽然传来采蓉小心翼翼地声音,白檀只好暂时不管他,走出门去。

“奴婢来请殿下用饭。”她垂手而立,还真有几分王府婢女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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