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堆起了厚厚的奏章。
司马玹这几日刚恢复上朝,大臣们已经按捺不住纷纷上疏提及立储一事。
庾世道的折子放在最上面,他提议立历阳王之子司马珉为储君。
殿中熏香袅袅,司马玹刚刚病了一场,脸上尚留着一丝病容,抬手将案头的奏章拨开,看向站在面前的白仰堂。
“听贵妃说白檀如今人在吴郡,太傅可知她境况如何?”
“回陛下,臣并不是很清楚……”白仰堂哪里知道白檀眼下如何,她根本没有写过信给自己,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到达吴郡。
当然他也不关心。
倒是陛下会如此关心白檀叫白仰堂很奇怪,他忍不住问了句:“不知陛下因何问起小女之事?”
司马玹脸上露了几分赧然:“朕觉得千龄应当与白檀在一处,知道白檀过得如何,也就知道他的近况了。”
白仰堂皱了皱眉,这么说未免叫他难堪,那二人孤男寡女若在一处,那白檀的名节岂不是没了。
司马玹显然也想到了这层,捏了捏眉心:“早知她会被连累到避去吴郡,朕该将她接入宫中来陪伴贵妃的,也免得她在外受苦。”
白仰堂心神一震,抬头看他,帝王脸上是温和关切之色,他皱了皱眉。
白家有一个白唤梅在皇宫就可以了,白檀还可以联结别的势力,他可不想将白氏女子都塞给皇帝一个人。
殿外内侍忽然高声通传了一声,王丞相来求见了。
白仰堂默默站去一边,不动声色地观望。
司马玹刚准见,王敷就一阵风冲了进来:“陛下,老臣认为陛下春秋正盛,不该立储,而该充实后宫啊。”
司马玹有些无奈:“丞相这些时日接连入宫都只为了此事,朕已知晓你的用意,只不过如今藩王重臣都在等候,此时收回成命只怕不妥,何况义城侯已经举荐了历阳王之子,朕正在考虑。”
王敷一听就急了:“陛下三思,因为立储一事,湘东王和江夏王被害,凌都王被废,秦兵还险些杀入国土,皇室一连折损三人呐,陛下不如放弃立储吧。”
这话真真是说在了点上,司马玹垂下眼没有做声。
白仰堂细细回味着司马瑨的安排,至此时才不慌不忙出列:“陛下,臣也以为陛下该纳妃充实后宫。义城侯忽然举荐历阳王之子,恐怕是心怀鬼胎。”
司马玹立即看向他,他这一举动无外乎是断了白氏入主中宫的机会,自然叫人诧异。
王敷却是暗喜,白仰堂你怂了吧?司马瑨一倒又来向本丞相示好了是不?哼!
庾世道正在行邸中宴饮,司马烨将这消息带来,他当即狠狠砸了手中的琉璃盏。
王丞相原本观望他对付司马瑨,如今自己刚准备扶立司马珉做储君,他又跳出来阻拦了。
司马烨在他面前跳了几脚,愣是躲过了那些碎片,啧啧两声道:“谢太尉原本就希望把女儿嫁去宫中,这样一来必然也要支持王丞相的,加上个白太傅,陛下可能真的会改了念头呐。”
庾世道哼了一声:“本侯已经冒险走到这一步,若是放任司马玹这样下去,说不定那煞神还有翻身之日,立你的儿子为储君才是重中之重。”
司马烨叹息:“可是王谢大族拦着,你要如何扶立犬子啊?”
庾世道搓着衣摆,鹰一般的双眼闪烁不定:“事已至此,就算是王谢,敢挡道本侯也不会退步。”
司马烨看他一眼,将手拢入袖中,一团和气,满脸笑意。
司马瑨还没好,以前顶多两日就能好的病症,这次足足拖了四五日。
白檀心力交瘁,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不过司马瑨比她更煎熬,吃不下也睡不好。
天尚未黑,窗外已经有了泛白的一道月影。
白檀托着他的后脑勺让他靠在枕头上,摸了摸他的脸颊,已经消瘦了许多。
“你以前没遇见郗清时都怎么过来的?”
司马瑨握住她的手,贴在颈边,浑身虚脱无力:“最初发作时,持续了足足半月,我险些熬不过去……”
白檀的心登时揪了起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伏在他颈边轻轻搂住了他。
谁能想象到那样一个肆意妄为血溅四方的亲王居然会被一个病症折磨成这样,甚至险些没命。
难怪会造就这么一副秉性出来,他的心里一定对世间带着无比的憎恨。
房门忽然被重重拍了几下,白檀一下坐起身来,觉得有些奇怪,这不该是侍从会有的力道啊。
她让司马瑨躺好,下床去开门,门一拉开就乐了:“你可算来了!”
门外竟然站着郗清,他解开披风,将背后的药箱提到身前一头钻进房中来,风尘仆仆:“哎哟喂,你不知道我这一路赶得多急,掐着日子来的啊,入了城简直是揪着周郡守将我送过来的,对了,殿下发病了没有?”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檀就急了,扯着他衣袖往屏风后走:“你既然是掐着日子来的,竟然还来这么晚?他都遭了好几日的罪了!”
郗清瘪嘴:“你眼里就只有殿下了,我心好痛,嗷~~”一边嚎一边转过屏风,就见司马瑨蜷缩在床上,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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