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人在那儿看守,一个守柜台,一个负责寻书,有仙人来时,只需照书目寻书,一切都照着规矩办事,书要借外头,需写借契,亦可在阅书室看。

冯昭成了阅书室的常客,就像一个米虫落到了米缸,从经史典籍,到书法丹青、棋谱琴谱,她都看了一些,最后再看了丹器符阵四类的书籍,看罢这四类,又寻了功法书籍……

转眼过去了三十年,冯昭又往上头递了一份文书,请求闭关修练。

文曲星君很着恼,就她事多,动不动就是一份文书,说书生虫,请求添置驱虫香;说阅书室当给仙人备仙茶,请求拨茶、派两位服侍茶水的仙童或仙娥;十年前,又写了文书,说藏书阁仙人着装不统一,请求添置仙衣……

他从没遇到这样的事,动不动就一份文书,还写得抑扬顿挫,激情四溢,仿佛不给恩允,就将文昌宫的脸面丢到地狱去了,就愧为文昌宫一般。

每每看到她的文书,他是生气,而帝君总能一乐,还时不时学语几句,“照她这说法,要是不允,就要引发仙魔大战?”

“藏书仙子都是被帝君惯坏了,现下得寸进尺。”

“罢了,罢了,允了她罢,有这么一个特别的仙子亦不错,现下的文昌宫比以前多了几分生气。”

“旁处的仙人总与她学,带坏风气了。”

好的不学,这种向上头讨资源的事,旁人有样学样,还学会咬文拽词,几乎要比谁的文书写得更动人。

“他们学,你应或不应是另外一回事,自藏书执掌藏书阁,来看书的仙人更多了,他们来看书,也是送了礼物的。”

几枚仙果,一小包仙茶,又或是一壶仙酿,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土仪特产收了一大堆。

冯昭闭关修练了。

她在自己的宫殿里布了个仙阵,进入桃源界,丹器符阵全琢磨、研习、修练了一个遍,最后修了上古冰神诀,这部功法在藏书阁有最完全、最权威的诠释,她重新进行了理解与认识,以为早前那方世界是完整的,现在才知道里头缺了几章,尤其上的末章没有,中的首章、尾章没有,就连下的首章和尾章也没有。

她将三卷都修完了,也亏得她厉害。

她这一闭关便是整整三百年,几乎是一日不休地学习,生怕漏了什么,飞雪剑诀、寒冰剑诀、漫天飞雨诀亦学了一个遍,虽未寻到这剑诀功法,但她完全地描绘出来。

待她出关后,她先督促、查看了所有的书籍,之后便备了份礼物去拜访寿仙翁、增寿仙人,带了一筐寿桃回来,挑了最大最好的,分成两份,给文昌帝君与文曲星君送去。

她来的时候,文曲星君不在,说是访友去了。

冯昭恭敬地道:“属下原是来寻帝君的,有事想请帝君给掌掌眼。”

文昌帝君看着两篮子摆放好看的寿桃,“甚事?”

“帝君,你是知道的,我曾去他界轮回数世,最后一世,便是今生的我,修习了那方天地的一套上古剑诀。我早前以为不错,可我修的上古冰神诀不全,在藏书阁里寻到失落的六章内容。上古冰雪剑诀藏书阁没有,帝君许能瞧出是哪部分缺失。”

文昌帝君将手一抬,“给我瞧瞧!”

她将自己绘好的簿子装进一个盒子,连着盒子取出,小心地捧给文昌帝君。

看着上头的书法,文昌帝君细细地审视,这一笔书法比墨画仙子的可强多了,坚韧之中不缺风骨,如明月皎皎,似清风拂面,更干净俐落。

他翻看薄子,上头有图案有名称,图绘得不错,功底好,却用来绘剑谱了,他先是欣赏丹青技艺,后来便看功法。

“这功法你留下,待我瞧过再回你。”

冯昭道了声:“多谢帝君。”她再取出一个盒子,“这是属下闲来无事,绘的一幅逍遥仙境图,望帝君不弃。”

文昌帝君接过盒子。

冯昭又道:“多谢帝君。属下告退!”

她退出大殿。

帝君展开画,这是一幅长卷,上头绘的是整个文昌宫:大殿门前衣袂飘飘的文昌帝君,遥遥相对的藏书阁,窗前站了一个捧书的少女,还有门口侍立的仙僮,整个画面带着一股仙家祥瑞之气,还有一股淡淡的道韵流转。

他正瞧得入神,文曲星君从外头进来,“帝君在看什么?”

“藏书闭关三百年,丹青、书法大有进益,她的丹青可比当年的墨画强多了,功底扎实,有工笔画法与写实画派的技巧,而这两项都是墨画不会的。”

文曲星君歪头看时,心下亦是一惊:“轮回几世,倒有这份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