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起的很早,在张老汉喊门的时候就穿戴整齐了,只是没理会他们,在屋里做着自己的事。
方桌上放置一个木箱,家人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老夫人的财宝箱。
大周朝的货币制度为钱帛兼行制,钱名为大周通宝,即是铜板,一枚铜板径八分,重二铢四丝,记做一钱,所以铜板也叫做铜钱,千枚钱称为一贯,是国家制定的法币。
因一贯钱串起来太多,像小山一样,携带不便,所以实用时大多是百枚钱穿成一串,称为一串钱。
帛则得指的一切丝织物,绫罗绸缎绢等制品都是被认可的具有价值的交易物品,其价值与时节和地域有关,一丈绢布贱时四五百文,贵时两三贯也有可能。
王朝立国之初,因为铜钱产量少,不足使用,而布帛为百姓生产所出,取用方便,所以民间用布帛处多,用铜钱处少。
岁月迁移,百姓们因为战乱、天灾、剥削等原因越过越穷,无法像先人那般把一匹布换成粮食屯起来,他们更想把钱零散着花,因此到李小三所生活的时代,铜钱已成为了交易的主流。
财宝箱并不是很大,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银铤子,一铤银子重一两,等铜钱一贯。
银子不是法定货币,跟铜钱的兑换价格时时在变,一两银子等一贯钱只是个准绳。
早上起床之后,李小三听老夫人数了十多遍,有二百三四十铤,着实是一笔巨款,是李家温饱生活的保证。
老夫人扫视一圈满屋子的儿子儿媳,微微颔首,轻咳道:“征召一事,家里的决定想来大家都知道了。”
李小三撇了一眼三媳妇,她搂着李小一坐在门口,紧紧抿着嘴唇。
“都知道了我便不再说了。”见没人应声,老夫人很快就进入到了今天的正题上,花钱。
在花钱之前,老夫人首先做了财务报告,“赵州卖地,咱们共得钱一千一百多贯,这些钱在路上就花费了近两百贯,到涿县后,虽说衙门里有政策,可看看张家和黄家他们就知道了,若不是咱们上下打点,分田时哪能分到这等上田……”
“……刚落户那两年,家里天天都要添东西,加上修葺房屋,媳妇们产后抓药以及初来乍到的各种迎来送往,钱财流水般花了出去,也就在这两年,家里才勉强有些余财,不再动这些积蓄,嘿,说来也要谢谢那姓胡的,若不是他最后又加了一倍地价,咱们决计撑不住……”
老夫人自嘲地笑笑,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各家都有私房,老三媳妇,这次不用你家花钱,需要什么都从我这拿,大家都没意见吧。”
这即便真有意见也不敢提啊,短暂的沉默后,老夫人点点头,继续道:“老三,给你们置办一套行头,需要多少花费……”
老夫人手指划过箱内的银子,出言询问。
李三郎挠了挠头,看着很为难:“娘,没有您这种说法,一般都是有多少钱就去置办什么档次的行头,几十贯的有,万贯的也有,要看您准备花多少。”
老夫人了然,寻思片刻问道:“现在市面上银子价格是多少。”
“不知,但我听别人说以往的征召,节帅发的都是银子……”李大郎苦恼道:“若这次也是这般,那么换钱时奸商肯定压价,唉,早知道这样,去年银价一千二时咱家应该存一些的。”
李小三大讶,自己家里还做金融?
老夫人不满地瞥了一眼大儿子,现在讨论正事呢,说这些干吗。“老三,你别管我出多少,先把你需要的提出来。”
李三郎早有准备,立刻道:“在幽州,有一家肖记皮具铺,他们家的硝皮制皮技术是祖上传下来的,制作的硬皮甲远近闻名,我想去他们家看看。”
老夫人有些迟疑,“只硬皮甲吗?”
李三郎点头应道:“对,若是有合适的软皮甲,可以寻一套穿在里面,再内衬一件绸子小衣,那么寻常刀箭就伤不得人了。”
李霆听着感觉不对,忙接话道:“三哥,咱们不该去买兵刃么?”
李三郎微笑着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兵刃营里给配置,没必要咱们自行准备。”
“节帅也给配置甲具啊……”李霆失望地嘟囔着。
“不一样。”李三郎觉得有必要向自己的兄弟解释清楚,“官府配置的东西,都是在库里积压好久的,用不得了,甲具关乎安,且不说制式防具的质量如何,单说不一定合身这点就够让人难受了,所以甲具一定要自己买,而兵刃……钝一些便钝一些吧,能凑合就行。”
李小三似乎摸到了父亲的思路,这是准备一怂到底了。
李霆非常失望,转过头去不再言语,他是很想要一把战刀的。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咱们买不起兵刃,一柄横刀价值数百上千贯,咱们那点钱,也就够买两把铁锨的。”李三郎、李大郎也都是惋惜之色,男儿哪有不喜刀剑的。
老夫人轻咳一声吸引回来了大家的注意,从箱子里取出几块银铤子,道:“那就这么说定,三郎,你今日便去幽州,不一定非要在肖记皮具铺,多跑几家,选个手艺最好的,先把定钱交上。”
李三郎接过银子,应道:“好,不过大致没必要去别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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