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渐渐远去,马车很快驶出了山谷,来到平坦的林荫大道上。

若是猜得没错,这里应该距离京都不远,否则许容浅无法在中午之前抵达,更别说,还要赶回去参加晚上的接风宴。

“等消息散开,所有人都会以为你已经死了。”许容浅一生做过两件疯狂的事,第一件是女扮男装进入翰林读书,第二件就是让巧儿纵火,造成玉晴已被烧死的假象。

“就为了看看,我死后裴宴归的反应?”玉晴觉得这对父女都不太正常,忽然之间,有些怀念破屋子里的花斑猫来。

“错,我是要让你看看。”许容浅坚定的反驳。

玉晴忽然觉得讽刺,一国首辅,本应以家国利益为先,如今却利用手中权柄,行如此儿戏之事。

几十年来,内阁形同虚设,由首辅一人做主。

而许长清的政敌,部借由裴宴归的手,在平定渭城之乱的过程中除去了。

现在,他已再无任何顾忌。

这段日子,玉晴一直在想,为何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要亲自下场对付自己,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最后还是将其归结于利益。

父亲在世时,曾明确说过,许首辅与恒王之间有所勾连。

若裴宴归未曾骗自己,那么他与恒王结交便只是虚假的表象,实则正在暗中削减他的势力。

许长清之所以对自己那么嫌恶,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影响到裴宴归的行事决策了。

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开始变得不听话,为了一个女人,与自身所在的利益集团行为相悖,许长清自然是厌恶极了自己。

所以,他会同意许容浅的荒唐举措,去试探裴宴归,其中不止是以父亲的身份,更是作为一个政客。

老奸巨猾这四个字,已不足以形容此人,玉晴私以为,这老匹夫简直就是天晟国的蛀虫,自私自利到了极致。

“沈家妹妹千万别想着逃跑,否则下次落在父亲手里,只怕比这次凄惨百倍。”许容浅打量她易容之后,蜡黄干枯的脸,心里更加笃定:“你就在我身边好好看着,自己是怎样一点一滴被人遗忘,待看够了,我自会放你走。”

玉晴在心里骂了一句‘疯女人’,视线飘向窗外,不再和她多说一个字。

不远处,突然扬起一人高的尘土。

马儿发出尖啸,车子一阵颠簸,很快被十几个骑兵逼停围住。

“凉州姬盛,请许小姐下车说话。”年轻的嗓音,坚韧如凉州飒爽的风,语气里透出几分急切之意。

“姬将军有何事。”许容浅面色微变,看了玉晴一眼。

“在下方才见那边山谷中有火光,却碍于八卦阵不得入,见小姐的马车从里面驶出,想请问您一句,可有在谷中见过什么人。”姬盛盯着车帘子,起了疑心,打马往前走了一步。

“放肆,不得对大小姐无礼。”车夫忽然跳起,拦在马车前,制止他再往前靠近。

“小女刚才并未见到什么异常。”许容浅装作若无其事,应声道:“不知姬将军在怀疑什么?”

兵刃相击的一瞬,车夫已经被他反制住,姬盛去掀车帘,却在伸手的瞬间,被一道破空而来的箭弩生生逼退。

这一箭,带了十成力度,若不是他收得及时,只怕手骨都要被贯穿。

“姬将军这是在做什么。”随着一道寒凉得骇人的嗓音,沉沉煞气逼近眼前,气氛一瞬间冷凝成冰。

“师哥!”许容浅忽然掀开轿帘,跳了下来,来到裴宴归身边,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姬盛趁着他们说话,再次去掀车帘,裴宴归却反应极快,抽出软剑卷起他的手臂。

“师哥,你别管他了。”许容浅忽然上前,一把掀开帘子:“这里面就只有我的贴身丫鬟巧儿,不知姬将军又是在找什么?”

玉晴骤然暴露于人前,想起自己此时的模样,大胆的抬头朝姬盛看去。

一张充满少年英气的脸,身姿颀长健硕,浑身皆透出野性与不羁,像是丛林中难以驯服的野豹。

目光射来时,严谨又疏狂,让玉晴立刻将小时候那点刻板印象,抹灭得一干二净。

这个傻子,都自身难保了,还这么横冲直撞。

她几乎已经确定,一直隐藏在这周遭,通过花花给自己送东西的人就是姬盛。

该怎么做,才能暗地里和他相认,并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孩子比自己年纪还小些,万不可因一时冲动,折在天晟这些贼人手里。

看到易容之后的玉晴,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方才那漫天火光又浮现眼前,禁不住怒从中来:“山谷骤然失火,许小姐真不知何人所为!”

“姬盛,够了!”裴宴归挡在许容浅身前,眼神在玉晴身上停顿一瞬,随即,不悦的看向姬盛:“别忘了你的身份。”

“若她有任何不测,我麾下十万大军即刻南下,踏平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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