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见,恍然如梦,纵相思刻骨,也只化为相对无言。
终于,徐濂默默取出匣子放到她面前,低声道:“无论我母亲说了什么,你都不必放在心上,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这个我用不到,你收着吧。”
钟韶摇摇头,看着他鬓边的白发,眼睛微湿:“徐郎,我曾说过,不愿成为你那件‘极难的事’。为了我,让你辛苦如此,我于心何安?当初,我因不愿与扶风王的婚事,出家道观,你说,你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活得平安康乐,无论带给我这一切的人是谁。其实,我对徐郎也是同样的心思。我希望你平安健康地活着,在我知道的地方,可以时时听到你的消息,而不是如……一般,突然消失,生死未知。如今的情况,我已知晓,虞国公府竟然派人上门羞辱伯母,换作任何一家,都不会接受这样的姻亲。虞国公府,不会善罢甘休,我不会任他们随意摆弄我,更不愿自己成为他们伤害你、你们的借口。
伯母……很为你担忧,她盼你能有人照顾,盼你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儿女。这是,人之常情。或许,你不该,让她老人家,失望。”
她一字一句,生涩艰难,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泪意。
“如今我在观中,这两幢宅子于我无用,就当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你收下吧。”
他坚执地摇头:“不,那里处处是我们的回忆,我做不到带着另一个女人若无其事在那里生活。我说过,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无论我们能不能在一起,无论你会不会忘记我,我只知道,我今生再也无法像爱你一样爱第二个女子。除非我能忘记你,否则,我无法接受其他女人。”
说着,把匣子推到她面前,起身出门。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视线模糊,朦胧的泪光里,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徐母听徐濂还了匣子,又坚持不肯收阿莲,甚至还打算搬出去住,简直气晕,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娶那个女人?你昏了头不成?”
徐濂道:“我或许不会娶她,但也不想娶别的女人,母亲就不要逼我了。表妹不同于他人,您这样,以后大家还怎么见面?”
徐母气道:“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我都与阿莲说了,你三番两次拒绝,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让你表妹怎么过得去?”
徐濂道:“如果娘不好开口,我直接对表妹说。”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死心对吧?你的脑袋是榆木疙瘩吗?”
徐濂苦笑:“那就请娘容我慢慢死心,不要再拿表妹逼我,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徐母气噎,发了狠:“你不死心,那好,我不走了,就看你怎么慢慢死心!你敢搬出去住,我打断你的腿!”
自出生以来,徐濂从未见过母亲生这么大的气,唯苦笑而已。
虞国公府。
钟老夫人又对虞国公念叨大孙女,曲里拐弯的话里不外乎一个意思,希望虞国公成钟韶与徐濂两人,让自己的孙女早日从道观里出来。
她不提还好,一提,虞国公直恨得胸口发痛。如果不是因为徐濂,他怎么会受皇帝训斥?怎么会把夫人赶走,以致小女儿天天到自己面前哭求?怎么会使虞国公府像现在这般冷冷清清半死不活?
成?他就是让女儿一辈子在道观不出来,也绝不会嫁给那个人!
虞国公不耐烦道:“出家是她自愿的,谁也没逼她,她愿意回,谁捆了她的双腿不成?她在观中有吃有穿,逍遥似神仙,连王妃都不稀罕做,我都不知道娘你到底担的哪门子心!你的孙女不止一个,与其操心她,不如多想想三娘,三娘的婚事到现在还没着落,怎么不见您老人家着急?她也是您亲孙女!”
钟老夫人一时哑口,过了会儿方道:“三娘不是有你和你媳妇嘛,哪轮得到我操心。”
虞国公面无表情:“媳妇不在,你刚刚还说我眼光不好,现在轮到您老人家操心了。”
钟老夫人:“……”
把老娘堵得一时无话,虞国公连忙起身离开。
现在,他对大女儿已经死心了,为了反抗他决定的婚事,竟连王妃都不做,要去出家。若再让她出嫁,只怕她真会做出借势报复虞国公府的事来。
这个女儿,对钟家当真一丝情分都没有。
但他绝不可能让她跟徐濂,与自己做对的人,还想得到他女儿?简直妄想!他宁可长女在观中待一辈子!
于是,寻着机会,他再次向皇帝请求为长女请封道号。
皇帝略有犹豫,没有直接拒绝,说再想一想。
能让皇帝说想一想,完看在他是心腹重臣的份儿上。虞国公内心憋屈,还不得不谢恩。
此事传到后宫,早就不满钟韶拒绝自家儿子的程才人开始蠢蠢欲动。不是拒绝我儿子想当女冠吗,那就当一辈子好了!
她开始到皇后面前鼓动皇后劝皇帝答应虞国公的请封。皇后如何不知她的小心思,只是暗笑她蠢罢了。皇后当然不希望扶风王与虞国公府联姻,于是向皇帝进言,成钟家大娘子一片孝心,赐其道号,既表彰了其孝行,又安抚了身为朝廷重臣的虞国公。
皇帝一向爱重皇后,皇后开口,皇帝自然无不应承,遂赐钟韶道号“云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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