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想,也这样问了。

少年抬眼望她,目光清澈如水:“你不是已经说过了?”

她说了,他就信?

她该为他的轻信担忧,还是为自己的隐瞒愧疚?

少年神色淡然:“我想你应该没必要骗我。”

“我没骗,不过我的记忆好像出了点儿问题,有些事与印象中有偏差。”

“那有何妨?只要记得眼下就好。”

李婵暗暗叹息:“我是无妨,也不会故意撒谎,可公子这般轻信的态度仍不免让人忧心。”

少年略略狭长的眉眼飞起:“你担心我?”

“怎能不担心?”她一副操心劳力的姨妈相,简直苦口婆心,“我自然不会伤害公子,但并非所有人都恰好与我一样。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公子良善,要知晓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他唇角微翘,似笑非笑:“我省得,不必担忧。”

此时的她在他眼中便如浑然不知世事的小白兔,身处别人的地盘、别人的彀中、别人的爪牙下,无片甲防身,却还在傻傻地替别人担心。

好可爱,好暖心,也好让人怜惜。

他心中一片绵软,道:“那边有片荷花池,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漫步而行,来到一条长长的湖边,湖中铺满荷叶,叶子出水很高,如层层碧绿的伞,叶子中间,点缀着朵朵荷花,或袅娜绽放,或含苞未舒,清风拂过,挨挨挤挤的荷叶如闪过一道道绿色的波痕,送来缕缕清香。

魏琏道:“那里有船,我们去湖中看看。”

这时,便有人过来道:“公子,您要乘船吗?”

魏琏点头:“你去做你的事,我来划船。”

那人行礼退下。

两人来到一棵柳树下,树上拴着一条小船,魏琏率先跳上去,风度翩翩地朝她伸出手。她搭着他的手上船,事先未曾多想,待上了船,方后知后觉地感到异样。

魏琏解开绳子,熟练地划起小船,船如一尾鳗鱼穿梭于碧绿的荷叶间。行了一会儿,他放下桨,采摘莲蓬,先递给她一个,自己拿了一颗,任小船在水中飘浮,坐在船尾认真地剥。

她坐在船头,一边悠闲地欣赏荷景,一边慢慢地剥莲子吃,不时感慨:“若能长居此地,当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他抬头望她,眼睛明亮:“你真这么以为?我也是。比起城中府邸,我更愿意住这里。远离世俗喧嚣,清净自在。这片庄园我打理得最用心,庄上的产息足够我将来养活一家人。我在兄弟中排行第九,母亲早逝,父亲对我期望不大,并不如何管束我,所以我能时不时来这里居住。”

他难得地敞开心扉,李婵静静倾听。

他开始讲述这片庄子,从最初的小庄园扩展成如今的大庄园,以及庄子的规划、布局、经营。李婵越听越惊讶,这少年不显山不露水,竟这般会过日子,善于经营产业。

少年说着,倏然住口,略略赧然:“你会不会觉得我胸无大志,不在朝廷政事上用心,却专注于这些琐碎俗务,没有前途?”

李婵笑道:“公子已是大司马的公子,上面有兄长世子,还要怎样的前途呢?公子现在这样刚刚好,无不良嗜好,有生活情趣,心地良善,多才多艺,将来谁嫁给你,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不禁想起他前世的妻子,深为之惋惜。

他脉脉地看着她,目光如水。

她出神片刻,忽然道:“我可以自己来这片荷花池吗?”

“嗯?”

她微笑:“这片荷花这么好,我想,把茶叶用纱布包裹,放在未开的荷花中,一夜之后,茶就浸满荷香。我想取这里的荷花香。”

如此巧思,他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自己小心些。”

李婵道谢:“回头我把荷花茶给公子尝尝。”

少年笑而不语,起身把剥好的莲子用绢帕托到她面前。李婵有些呆,下意识地道:“我的已经吃过了……”

“这个也是给你的。”

似乎怕她拒绝,他直接递到她手中,然后走向船尾,继续划船。

两人都有些不自然,他半垂着眼不敢看她,她脸上热热的,心中的异样感更重。

游过湖,两人来到一座小山上。山上遍栽果树,林间养着许多鸡。

他缓声道:“这些鸡不喂五谷,就在果林间放养,渴了饮山泉,饿了吃虫子或落地的果子。这样养出来的鸡味道不一般,我让厨下做只荷叶鸡给你尝尝。”

李婵称谢,问道:“这么多鸡,都是自家吃的?”

“自家吃不完,主要供给宫中御膳房或城中酒楼,唔,那酒楼是我的。”

李婵:“……”

“公子在外面置产业,大司马不反对?”

魏琏道:“兄弟们各有私房,只要不过分,父亲无心关注这些。而且我将来娶妻,与兄长们不同,我不求妻子显赫富贵,如嫂子们一般,带大笔嫁妆傍身。我的妻子自有我为她积攒体己,这些,”他手指划了一圈,“将来都是她的,我为自己的妻子攒些脂粉钱,即便父亲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

李婵从没听过这样的言论,妻子尚未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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