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婵得了两包荷花香茶,特意泡了一壶给魏琏品尝。

见她殷切地望着自己,似要等待自己的评价,魏琏道:“果然有荷花香气,很是清雅。”

李婵笑了,眉目舒展:“如果公子喜欢,以后公子每日练字时我就泡这个给你。”

看着她明媚的笑颜,他内心天人交战片刻,终是道:“你要打听李岚的事,我知道。”

她端端地望着他,似乎并不意外。

见她并未因自己的冒然干涉而生气,他略略放心,解释道:“李岚是朝臣,陆英一介家仆,打听不来,我另做了安排。”

李婵抑制着内心的激动,问:“公子打听到什么了吗?”

“嗯。李岚前年被朝廷征辟为中书令,其长子被选为安泰公主的驸马。今年,李岚的家眷进京,因冀州发生旱情,京城外聚集了不少流民,李家家眷遭遇流民袭击,恰遇尚书郎钟闾出手相助,而李家娘子却因惊马失踪了,至今还未寻到人。”

李婵恍恍惚惚地听着,时间过去太久,仿佛是几生几世之前的事。那时,父亲从京城来信说,大哥被选为驸马,因着大哥的婚事,她和母亲急急忙忙从老家邺地赶往京城。在城外遭遇流民,她的马受惊,狂奔不止,她在车中晕了过去。醒来后,侍女告诉她,有人制住了马,救了她们。后来才知,尚书郎钟闾出手相助。

为此,李家上下对他感激莫名,父亲觉得其人年少有为,得知他尚未娶妻,便把她许给了他。后来与侍女交谈的过程中,她总隐隐觉得,救自己的似乎并非钟闾的人。但当时情况混乱,别人都这么说,加之她醒来后确有钟家的人在旁,她便把这丝疑虑压了下去。

这些都是永平八年发生的事?她微微蹙眉,有些不能确定。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之前她一直担心与“另一个自己”相遇,不敢回父母身边,如今,或许冥冥中自有注定,并没有另一个,或者哪怕有,也出于失踪状态,现在正是回去的好时机。

她抬眼对面前的少年道:“如果我说我是李岚的女儿,公子会意外么?”

他微微摇头,面色平静。

“公子早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再次摇头:“之前并未留意,直到你打听李岚,方才想到。”

李婵默然须臾,道:“既然父母尚在,我这便写信给父亲,告诉他我被公子救的事,想必父亲会很快派人来接我。”

他低下头,没有说话。

看着他的样子,她不知何故有些伤感。这些日子是她十多年来最平和最自在的日子,这里的生活就像一个梦,世外桃源的梦。而今,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温声道:“我会把荷花茶的做法告诉侍女,以后让她每天泡给你喝。”

他还是没说话。

她备好纸墨,正欲退下,他道:“这个送给你。”

她诧异地看去,见他手中托着一只精美的小盒子,不禁问:“这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面药,晚上睡觉前敷上,可以滋养肌肤。”

她檀口微张,愣愣的。

他轻声道:“你喜欢荷花香,我把它调制成了荷花香味的。”

少年的眼睛清澈幽静,脉脉地凝视着她,有种别样的专注,她心中倏然一动。

之前他送过她许多东西,衣裙、胭脂甚至亲自为她设计的女官服,她都没有多想。如果她还是原来那具身躯,即便是现在,她也不会多想。

心理年龄的差距钝化了她的感知,她之前一直把他当晚辈看的。

但是现在,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一旦想到,之前种种无不显露出迹象,只有她像傻子似的视而不见罢了。

或许,他终是没摆脱“救了你就喜欢你”的奇怪心理。

但那又如何,她知道他怀有一颗怎样珍贵的心。

接受吗?拒绝吗?

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她不忍他失望,不忍他伤心,可自己这种情况,鲜嫩的壳子揣着一颗老女人的心,她会觉得惭愧,觉得对不住他。

最终,理智占了上风。

为什么要拒绝?

既然能让他欢喜,能让自己得到最大的臂助,接受又何妨?

而且,她倏然想到,如果回到父母身边,自己很可能又被父亲许给钟闾。

她宁死也不愿再看那人一眼。

而接受九公子,一切迎刃而解。

她缓缓接过少年手中的盒子,婉声道谢:“自来公子这里,承蒙公子厚爱,一直是您在照顾我,送我东西。临去前,我也想送公子一件谢礼,公子有什么想要的,就请告诉我。”

他嘴唇微翕,仍未出声。

她向他一礼,款款离去。

他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

回到房中,她先给父亲写信,说自己的马车受惊后,又遇暴风雨,自己被九公子所救,病了一场,记忆出现混乱,竟忘记许多事。一直蒙九公子收留照顾,直到最近才渐渐恢复,忆起前因往事云云。

写罢命侍女把信送往九公子处,请他派人送给父亲。

魏琏接到信,在指间轻抚良久,叫来陆英,让他把信送到中书令李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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