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发生的事李婵不知,即便知晓,也不会放在心上。她在想名医的事。当时说得轻松,但让名医背乡离井来京城行医,人家不愿意怎么办,难道要仗势逼人?且王妃不过生了点儿小病,王府有大夫,宫中有御医,以这为借口搜罗别的名医圈养,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何况,魏琏非王妃亲生,因王妃多年有意无意的纵容,受尽王妃的亲儿子——二公子的欺压,实话说,对王妃并没什么感情,他会愿意做这事?该怎么说服他?
一时间,李婵有点头秃。
但等魏琏回来,她还是与他说了。
魏琏沉思片刻,道:“可,到时以你的名义开家药堂,安置这位名医,对付不起银子的穷苦百姓做些善事,既可赚取脂粉钱又能攒些福望。”
李婵:“……”
魏琏:“年前先寻铺面,年后再派人去请名医,你看如何?”
“好……”顿了顿,“若人家不愿来怎么办?”
“不必担心,再说,名医又非他一个,这个不成换另一个,咱们庄上的程先生就不错,不耽搁为你添脂粉钱。”
李婵:“……”
她忽然觉得,什么担心纠结云云是浮云,有这么个夫君,她什么都不必做,每日只需瘫着吃吃喝喝滋润过活就行。
新年过后,魏琏开始到朝廷当差,没几日,对她说:“等天暖,桃花开了,咱们再去庄上小住。”
“你不是还要当值?”
“可以请假。”
这才刚当差,就想着摸鱼……李婵想了想,却并没有劝,随他高兴罢了。
二月二十六,是世子妃寿辰。
这一日,发生了一件事。
彼时,她向世子妃贺过寿,由侍女引着到偏殿闲坐。那里已有人在,见到她,纷纷起身招呼。除了几位妯娌,还有两个相识的贵妇,另有一位面生的,旁边的人介绍:“这是武安侯夫人。”
武安侯,钟闾的爵号,他已经娶妻了?
见过礼,她略略好奇地打量对方,女子很年轻,与她现在差不多的年纪,容貌清丽,气质娴静,眉宇间灵秀蕴藉,带着淡淡的诗卷气息。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李婵暗叹,配钟闾可惜了。
对方似乎对她也颇为好奇,试着攀谈下,两人竟意外投契,抛开对方的身份,李婵对其好感更甚。
正说着,又有两人进来,其中中年妇人是魏王府某属官家眷,另一位年长妇人却未见过。
中年妇人道:“这位是世子舍人唐观的母亲唐孙氏。”接着,向年长妇人介绍在座的诸位,唐孙氏谦恭地行礼。
世子舍人品阶不高,按理,这人不该今日出现在这里。世子妃寿宴三日,今日到场的,除了亲戚就是达官显贵内眷,唐孙氏的出现,给人以跑错画面的感觉。
但,唐观的名声太响亮,当下也无人计较,便有人答话:“唐观,是大才子唐观吗?唐才子如今风靡京城,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坊间传言,有井水处,就有唐才子的诗。”
唐孙氏口上谦虚,眉目间却颇见矜色,显然很为自己的儿子骄傲。
是的,这位唐观,就是时下名声最盛、诗作甚为李婵喜爱,其人……有些一言难尽的大诗人,前世里何薇的前夫君。
因为诗写得好,其人一入京便成为各权贵豪门的宠儿,众人争相邀约的对象,后来得世子看中,延入世子府做事。
因为唐观的诗名,在座的贵妇对唐孙氏热络几分。唐孙氏向诸人一一行礼,到旁边的武安侯夫人时,不知何故,竟垂着眼皮硬生生地忽略了过去,仿佛没看见此人一般。
好生无礼。李婵想。
武安侯夫人似乎有些局促,低低地唤了声:“姑母。”
老妇人面目表情,淡淡道:“你如今是侯夫人,身份有别,不敢当。”
武安侯夫人没说什么,垂眉敛目,脸色微白,神情黯然。
李婵如遭雷击,姑母,她叫唐孙氏姑母!也就是说她和唐观是表兄妹,她……她是何薇!
前世里与她齐名、却无缘得见,早早离世的大才女,同时也是魏琏的妻子,何薇!
李婵心中五味陈杂。
现在,曾为钟闾妻子的她嫁给了魏琏,而曾为魏琏妻子的何薇却嫁了钟闾,这是怎样戏剧化的人生际遇!
李婵有些恍惚。
回过神后,她忽而想到,眼前这个老妇人,何薇的姑母,就是前世里逼唐观休妻、生生拆散人家一对恩爱小鸳鸯的恶婆母,造成何薇一生感情不幸的罪魁祸首。
今日见到真人,果然长着一张刻薄脸,这张脸对着何薇时倨傲厌弃,对着其他人时却满面谄媚,令人分外不适。
她忽然看不下去。
不仅因为她生平最厌这种嘴脸,也不仅是做媳妇的都厌恶这种磋磨儿媳的恶婆婆,更因为,出身大家,她实在受不了此人明晃晃的无礼行径。
她道:“这话说得有理,在家是姑侄,在外毕竟身份有别,若仗着长辈身份就无视礼法,不仅惹人耻笑,还要累及家人。就像宫中的娘娘,娘家长辈进宫要行礼;公主下嫁,公婆要跪拜迎接,都是同样的道理,您说是不是?”
这话是对唐孙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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