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瑶再次回到屏风前。

她就像乘船航行,虽然行程路线和沿途风景不由她做主,她只是沉浸式被动体验,然而一路来的“见闻”却真真切切印在她心上,让她那颗长久滞留原地的心不知不觉间缓缓成长。

她喜欢这段经历,夫妻恩爱,儿女双,荣宠一生。因为有前世比较,这种幸福感更加强烈,她都想活在故事里不出来了。

神仙哥哥(她心中对好听声音的称呼)赞她做得很好,比上次还好,她从“李婵”的状态中抽离,心中溢满自豪感。

“再接再厉。”神仙哥哥这样鼓励她。

她欢喜地应了,其实,她也知晓,在“航行”过程中,为了不让她“翻船”,神仙哥哥助她良多。她必须更加努力才行,早日补缺失的心眼子,成为真正聪颖的姑娘。

第三扇屏风出现,随着水墨字迹间一扇门开启,她主动走入门中。

她面前出现另一扇门。

或者说,是三间气派的兽头大门。门两边蹲着两只大石狮,门前列坐着十数个华冠丽服的人,门上一块匾,上书“永宁侯府”四个大字。

她脑中出现一段信息,她叫杨婕,父亲是某地小吏,父母去世后,她无以为生,便来投奔与父亲有些渊源的永宁侯。

在她对着门发愣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的男人快步到大门前和一个门房模样的人说了些什么,递上银子,门房毫不客气地收了,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杨婕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或者说,是属于杨婕的设定让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男人回转,对她道:“你去吧,门房会带你进去见人。”

她福身称谢,男人道:“是七爷的吩咐,公侯门第不比他处,你自己万事小心。若在侯府实在待不下,就去西市‘柳记’胭脂坊,那是七爷的地方。”

随着他的话语,她脑中又浮现一段记忆,是在一处码头,她孤身一人被几个无赖纠缠调戏,那位俊美如天仙般的男子降临,不仅替她解了围,听说她要去京城投奔永宁侯府,还主动带她一程,派人把她送到这里。

想到那人,她不禁怔然失神。

男人看到她的样子,以为她在不安,又嘱咐两句,这才道:“好了,你去吧。”

她回过神,心中感激,向男人郑重一礼,再次道谢,朝门房走去。

门房并没有直接带她去见人,进入角门后,把她交给一个婆子,婆子听了她的来意,唤一个丫头去通报,等丫头回来说侯夫人要见她,婆子还很诧异,亲自带她前往。

那婆子似乎是侯府有脸面的下人,看上去训练有素,听说她是来投奔的也没表现出异样,然而杨婕感觉得出来,这人从头到脚写满轻视。

这是很正常的,杨婕早有预料,并不觉得如何。

婆子带着她,越过垂花门,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走过穿堂,绕过大大的紫檀架大理石插屏,来到三间厅房前,厅后就是侯府的正房大院。

侯府之大难以想象,杨婕只觉得眼花缭乱,处处雕梁画栋,游廊厢房,廊下挂着各色漂亮的鸟雀,台矶之上,是穿红着绿的小丫头。

婆子和丫头说了句话,丫头打开门帘。

杨婕随婆子走进,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动乱看,房中榻上斜倚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身边卧着一只雪白的猫,两个侍女为她捶腿,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猫,眼皮都没抬,懒懒道:“就是她?”

杨婕觉得,妇人身上下充满无聊。

婆子连忙躬身答“是”,朝杨婕使眼色,杨婕跪下朝贵妇人行礼:“民女杨婕见过侯夫人。”

永宁侯夫人缓缓从榻上坐起,道:“快起来,你是侯府的客人,你父亲对老侯爷有恩,哪有让恩人女儿下跪的理?”

说着,吩咐捶腿的侍女扶她起身。

侯夫人话说得亲切,换作其他初到陌生之地、心怀不安的小娘子,当会觉得,侯夫人不但高贵,而且和蔼可亲,心生暖意。然而杨婕却从对方懒懒的腔调里听出敷衍和漫不经心,所以并不当真,只恭敬道:“民女身份低微,不敢当夫人如此抬举。”

十六七岁的小娘子,衣着寒酸,形容落魄,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冷静沉稳,她言语恭谨,却不卑不亢,永宁侯夫人不禁多看了她一眼,这一瞧,便瞧出这女子容貌秀丽,颇有几分姿色,若好好打扮一番,当是个小美人。

她目光微微一闪,仿佛起了几分兴致,让杨婕坐在下首的椅子上,道:“早年的事我略有耳闻,听丫头通报你的来历,我便想起来了。当年老侯爷还是一名普通的百夫长,在一次打仗时被你父亲救了一命,从此二人结为兄弟。那时你父亲还没娶妻,老侯爷的长子已经几岁,老侯爷便说,将来让他二儿子娶你父亲的长女,两人交换了信物,结成了亲家。

谁知后来你父亲受伤回了家乡,一去杳无音信,如今老侯爷的二儿子永宁侯已经年近五旬,长子都二十八了,你几岁?”

“十八……”

四周响起窃笑声。

永宁侯夫人叹:“看来,你父亲成亲够晚的……”

不但成亲晚,生孩子更晚,小时候父亲抱着她和姐姐逛集市,看见的人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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