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再防住第三刀。小臂已经有点发麻。奥尔德斯不禁苦笑,他知道自己扎实的防御基本上是到此为止了。

他努力摒除杂念,目不转睛地盯着萨默,企图预测出对方的攻击轨迹。自然是没有成功。奥尔德斯能做的,就是单凭直觉去挡——他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的攻击,身体却总是比大脑慢上半拍。他毕竟是个才开始训练一周的废物青年,各项能力都只能算是普通。

奥尔德斯认为自己没有过人的天赋,却有过人的热情。他对此感到满足。

萨默看着奥尔德斯不顾颜面地一退再退,半条腿已经陷入灯光外的黑暗中,终于收刀,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奥尔德斯马上捕捉到队长发出的信号,一改刚才的狼狈,气势磅礴地举剑直刺过来。

“动作太大。”萨默略带不满地低声道,轻松躲开。

“抱歉,太兴奋了。”奥尔德斯一边继续追砍队长,一边竭力压制自己狂喜的情绪,不多时便镇定下来。

队长攻击时,奥尔德斯必须时时刻刻注意力高度集中,永远神贯注目不转睛,几分钟下来,他觉得自己的脑细胞都快死光了。现在终于轮到自己进攻,奥尔德斯自然是欣喜若狂,想抓紧机会放松一下,结果马上就被严厉的队长批评了。

确实,他刚才的进攻过于大张旗鼓,整个人透着一种“终于轮到我了”的欢天喜地。

在和敌人战斗的时候,或许也会遇到形势逆转的情况。奥尔德斯下定决心:不能再犯这种愚蠢的低级错误,浪费宝贵机会。

可惜奥尔德斯还没得意多久,就听到了队长的评语:“攻击不够稳,也不够精准。”

来了!奥尔德斯猛地收回正准备再次进攻的剑,后退两步摆出防御架势。他感觉到冷汗和热汗同时从脸上淌下来,浑身的肌肉因高度紧张而变得有些僵硬。

奥尔德斯很紧张,却又很兴奋。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直觉似乎比昨天更准了些。

是机缘巧合,还是因为他…已经开始适应队长的攻击方式了?奥尔德斯无从得知。

两人来来往往打了四十分钟,奥尔德斯感觉自己眼睛酸痛,脑仁更痛,不得不申请休战,喘着粗气坐在草坪上休息。

“你进步很大。”萨默在他身旁坐下,轻声说。

“…谢谢队长。”奥尔德斯拧开售卖机里买来的瓶装水,仰头猛灌。他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感觉自己像是个刚跑完马拉松的运动员。

“我是不是太严格了?”萨默问。

“不严格…我觉得挺好。”奥尔德斯答,“屠夫的部下可不管我累不累。”

“你一个人…又是一级身体,实际上做不了什么。”萨默叹了口气说。

“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奥尔德斯疲惫地笑了笑,“再说,和平派的通缉犯肯定不止屠夫一个。即使我们击败了屠夫,以后也会有别的危险分子冒出来,对不对?我现在努力训练,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做些什么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奥尔德斯用惊悚的目光看了萨默一眼。

“我是说…一年前,我一年前也是这么想的,”萨默连忙改口,“我是和平派第一名连续升级三次的成员,身体从零级到三级只花了六个月。”

真好,奥尔德斯想,我也想这样。

“在我还是零级一级的时候,别人不能理解我每天长时间训练的行为,认为我在战场上就是个炮灰,肯定要被二级三级吊打。”萨默语气淡然,“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被更高级的敌人追得四处乱跑,其中不乏水平远不如我的敌人。”

奥尔德斯安静地注视着他。

“当我终于完成到三级的转化时,屠夫来了。那是一场生死存亡之战,和平派险些灰飞烟灭,但大部分人还是顽强地活下来了。我站在边境线上,看着屠夫和他的几个亲信狼狈逃窜时,心里只有一个感受:还好我从未放弃努力。”萨默平静地说,“若是我当时被他人说服,等自己成为了强大的三级再开始努力,那和平派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萨默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郑重其事道:“那些懒惰的敌人,或许一时比你强大,却不会永远比你强大。”

奥尔德斯还从未正面接触过敌人,更不用说懒惰的敌人,但他还是诚挚地接受了队长的预防针加心灵鸡汤。

萨默转头看向他,面露欣慰之色,却说:“我看到现在的你,就好像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可惜我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冲劲,只剩下犹豫不决和自我怀疑。”

又来了。队长的自我批评时间。奥尔德斯想开口安慰他,却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毕竟萨默说的是事实。可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说点什么,正在斟酌脑子里的五六套方案时,忽地又听到萨默的声音:

“不过没关系,因为…幸好我遇到了你,奥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