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决定顺路把那里也查了。”

“还原一下你们当时的行动。”萨默吩咐道。

奥尔德斯点头,凝视着远处半开的窗户,艰难地向前走去。萨默紧随其后。

“当时…我和领队在闲聊,”奥尔德斯低声说,“谁也没有注意前方的情况。”

他走到大约一半的距离,犹豫了一下,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然后终于站定:“差不多在这个位置,我隐约听到什么声音,抬头一看,发现窗户开了。”

“你看到了窗户打开的过程?”萨默问。

“是的。屋子里很黑,我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奥尔德斯不由自主地咬了咬下唇,“后来,可能也就半秒的功夫,我听到了‘咻’的一声,余光里看到领队他…应声倒下。”

奥尔德斯转向身侧的草地:“领队一动不动地躺着,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声音大概是枪响。后来…抱歉,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并不是一栋‘必查建筑’,”萨默忽然说,“你们为什么决定过来检查?”

奥尔德斯愣了愣,反问道:“其他人没告诉你么?”

“我想听听你怎么说。”萨默那双黑色的眼睛紧盯着他,冷静而锐利的目光让奥尔德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稍稍垂眸,避开萨默的视线,低声说:“很荒唐。”

“没关系,任务已经布置下去了,我有时间听。”萨默坚持道。

奥尔德斯犹豫了几秒,仔细观察萨默的神色,确定了队长是真心实意想听他说话,才缓缓开口,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萨默是个非常擅长聆听的人。

队长先生默不做声地伫立在他面前,神色沉稳,只会在恰当的时候流露出一点正面情绪。奥尔德斯习惯低着头说话,每次抬头的时候,都会对上萨默专注的目光。那目光严肃认真,却又不失温和,完没什么震慑力,也自然不会让奥尔德斯感觉到压力。

萨默没有试图打断,奥尔德斯就这么一直说下去,直到他把自己的理论和依据都解释清楚为止。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只是还没找到解决方案。”萨默终于说。

“所以…杀害领队的敌人,到底为什么会潜伏在这里?”这个问题奥尔德斯已经思考了千百遍,现在终于有机会向队长提问。

萨默又把奥尔德斯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在确认他真的是奥尔德斯,而且真的毫发未损,过了许久,才阴沉着脸回答:“他们是屠夫的人。”

“屠夫…”奥尔德斯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不假思索地追问道,“可我还活着…为什么?”

他这才意识到,队长要求他还原当时行动的具体目的——萨默也不能完理解,为什么奥尔德斯能成功逃脱。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奥尔德斯闷声说。

“我…相信你。”萨默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坚定,“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

“谢谢。”奥尔德斯垂下头,自言自语道,“如果…如果我早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领队…”

“他不会相信的。”萨默露出一个令奥尔德斯捉摸不透的冷笑,“人类是一种固执的生物。”

队长在想些什么?队长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奥尔德斯思来想去,找不到确定的答案。

队长也许是生气了,也许是失望了,他总结出这么两个可能性来。奥尔德斯不认为自己犯了什么惊天的错误——他确实可以更警惕一些,却没办法完不和领队客套。

守卫队并非什么等级森严的组织,队员们相处融洽礼尚往来,新队员敬重老队员,老队员照顾新队员,就连性格不怎么友善的队员,例如伯特兰之流,也会对不太熟悉的同伴保持基本的礼貌。萨默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不可能因为奥尔德斯的客气态度而生气。

那领队呢?领队又做错了什么呢?

奥尔德斯不想去责怪这位耐心引导过自己的前辈。更何况,这位守卫领地半年多的队员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了。或许是回现实世界去和他的女友团聚了。或许是就此与恋人天人永隔了。

巡逻队工作量巨大,队长知道其他队员很少自愿加班,也默认了他们的行为。

领队在工作的时候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基础工作量已然巨大,却很少抱怨,从不消极怠工或是蒙混过关。他因自己没有毅力去抽查而感到愧疚,也愿意陪同奥尔德斯去检查本不属于自己工作范围的建筑。

领队被杀死的原因?他不是萨默。他不是达莉娅,不是伯特兰,不是奥尔德斯。他不是和平派的狂热拥护者,缺乏澎湃的热情,缺乏荡气回肠的魄力。

平凡也是一种错吗?奥尔德斯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