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絮儿陷入回忆里,一边说着一边去端详皎然的脸色,心里只感慨物是人非,当初皎然刚醒,她就怕被问到崔子衡的事儿,后来更是一个字都不敢提,是以皎然才会今日才又知晓这个人。

真是丢人丢大了,皎然拿着两只粽子手微微捧着脸,觉得自己脸都没地方搁了,难怪苏氏会那样促狭她,心里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滑稽样,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知道什么是喜欢啊?

但还是有些佩服原身的纯粹,思着想着,不免想起凌昱,皎然在心中问自己,如果现在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她能跟原身一样不管不顾的吗?

所谓来时有路,去时无门,皎然配合着彩絮儿将手上的油布拆开,想来那是不可能的,凭她现在和凌昱不清不楚的关系,早就成了篮里鱼阱中虎,要跳出来,说不得还要征求凌昱的同意呢,单是这一点,就算不得纯粹,也做不到不管不顾了。

苏氏这次回京,和夜凌音可谓是再见又如故,苏氏在后院里闲着也是闲着,三天两头就来陪夜凌音和丁旖绰说话凑趣,每次见到皎然,也是拉着手嘘寒问暖的。

皎然再迟钝,也感受到一点不同,家长里短问多了,也很快就知道崔家的现状。

崔子衡是长子,苏氏后面去了苏杭,又生了一男一女,崔子衡比皎然只大了一岁,但看着苏氏的意思,是要他先成家后立业,崔家是田地里出身的,苏氏不像曾诚母亲一般想着攀高,瞧不起人,所以这次回来看到皎然,真是怎么看觉得怎么好。

不过任由苏氏怎么明示暗示,皎然都只当没听懂,年轻人也是有年轻人的好处的。

末了,连彩絮儿都看出来了,“姑娘,你怎么对子衡少爷一点意思都没有的样子?”

皎然正抱着沉甸甸的皓哥儿在教他念字,停下来道,“人都没见着,谁知道我以前有没有看走眼。”皎然抬手给皓哥儿翻页,其实她并不抗拒,说就说呗,也不亏,“等见过人再说,都五年了,不急。”

“然姐姐,你是不是要嫁人啊?”皓哥儿扭着笨重的小身子,抬头问道。

“什么嫁人?谁要嫁人?嫁人是肉肉吗?能吃吗?”皎然决定装傻,不想跟皓哥儿聊这个话题。

谁知皓哥儿却咯咯笑了起来,“然姐姐别骗我,嫁人才不是肉肉,嫁人是以后要和别人生另一个皓哥儿。”

“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啊?”皎然伸手捏皓哥儿的白嫩嫩的小脸蛋,冬日里这小脸蛋被寒风吹得红通通的。

“我知道的,我听大娘和二娘说过,她们都说然姐姐可以嫁人了。”皓哥儿也是很机灵的,大人都爱拘着他管着他,让他念书写字,他也知道竖起小耳朵偷听大人在作甚么哩!

有了皓哥儿这个耳报神,皎然才知道原来只有她一人不急,不过也是,二八年华在此时是到了说亲年纪了,夜凌音和丁旖绰只是不在她面前着急。

皓哥儿说着说着,皱起眉头眨着无邪的大眼睛问道,“那以后然姐姐嫁人了,我能跟过去吗?”

皎然摇了摇头,“自然是不能的,你跟着做什么?”皎然怕皓哥儿伤心,又道:“但是皓哥儿如果想我了,可以经常来找姐姐啊。”

皓哥儿有些不高兴,低下小脑袋叹了口气道,“可我就想跟着然姐姐,这样然姐姐就不用再生一个皓哥儿了。”

皎然真是哭笑不得,但也不知怎么掐断皓哥儿的疑问,随意地翻了翻书页,结果却看到书页背面,被皓哥儿画着黑团团的不知道是一坨什么东西,“皓哥儿你上学堂是不是又不专心了,这是什么?”皎然指着书页问道。

皓哥儿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委委屈屈道,“皓哥儿饿了,然后趁夫子不在,画了一块肉肉饼。”

“怎么能这样拿书本来乱涂乱画呢?”说是这么说,但皎然也知道,谁念书时没有在书上涂鸦呢?

皓哥儿却然没领会到皎然语气里的训斥,把脸笑得圆圆地道:“我没有乱涂乱画,这是画饼充饥,然姐姐,我有在听夫子讲课哦。”

皎然汗颜,皓哥儿这边是糊弄过去了,苏氏那边暂时只能敷衍。

不过皎然也不怕,因为平日她就没在家里,白日里往酒店跑,夜里回来能碰见苏氏也是少之又少,再加上要管理酒馆,年边上酒馆也忙,总算得了空,终于能和凌昱到城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