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补了一句:“幸好咱们身后就聂家一辆马车,也没别人了。”唐氏的面色这才放缓。

张玉寒又亲亲热热地搭着他娘的胳膊,道:“我再给你说一个吉祥的,我在府城看过一种花,那花盘就跟妞妞的脸一样大,黄灿灿的,每天还会向着太阳那面转,稀奇得不得了,府城人取了个名字叫凤鸣朝阳,好听吧?我买了三株种在咱们院子里,咱们一进门就能瞧见了,娘看到了肯定心情好。”

唐氏还是忍不住拍了这混小子一下,就是拍完之后就操心起这花这么稀奇,不知道贵不贵,跟儿子打听价钱。

罗美娘却想着,莫不是大庆朝的向日葵?

她也挺好奇的,罗美娘虽说两辈子的人生多了不少见识,人也算得上聪明,可她未嫁时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北关县,对这些事就知之甚少,故此听得也很感兴趣。

别说,唐氏喜欢吉祥事,他们进府城时确实碰到一桩喜事,遇到了别人家在娶媳妇呢。鼓乐和喜炮震天响,迎亲的队伍好两刻钟都没走完这条街。

阿才在车厢里坐了两日就坐不住了,此时他跟车夫坐在外头,便问了起来,他声音大,就有府城百姓应道:“这是我们府城一等一的金家呢,是金家二少爷同时迎娶少奶奶和纳妾之喜,双喜临门呢。”

纳妾这种事叫什么双喜临门。马车上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南山村出来的土包子,哪里听过纳妾的事。就是在北关县里也不流行这个啊。

唐氏就忍不住道:“府城人难道都是这样的?”

那她儿子在府城住久了,不会也要纳个妾什么的吧?

唐氏虽是张玉寒的亲娘,不过,一来,纳妾这种事就不是什么正经事,二来婆媳俩一向处得也好,还因为罗美娘的性子,之前在村里时瞧着还挺贤惠柔顺的,谁知道凶起来连性命都不在她眼里,唐氏委实担心儿子以后有个什么歪心思,儿媳妇气起来就把他给收拾了。

罗美娘却没想那么多,她只觉得府城这边风气还挺开放的,一日就把正室和姨娘娶回家,真是从来没听过的稀奇事,当真教人开眼界。

由于见识了一回府城人的行事做派,罗美娘就连一开始觉得府城确实比北关县繁华的感慨也消失不少。

北关县虽然不比府城繁荣,但她住县里这一年多就没听过几回有人纳妾的事,通常就是纳了,也是一顶小轿偷偷摸摸带进家里,哪会这么轰动。

就是,她虽然觉得府城也就这样,可唐氏不住地掀开车帘子,罗美娘的眼睛还是跟着闲不住了。

唐氏边看还边评价呢:“刚才进城的官道就比县里宽阔不少,你瞧那边的酒楼,也比咱们县里的知味楼装修都好看,那颜色,那花样,唉哟唉呀,我要记下来回去跟你们爹好好说说。”

罗美娘笑道:“咱们等安顿下来,就过来逛逛,多见识见识才对得起这一路的车马劳顿。”

唐氏十分认同儿媳妇这话,而且,由于罗美娘也跟她一样瞪大了眼睛不住观望,唐氏心里那点担心自个丢人的顾忌也都抛开了。

唐氏没跟任何人说的是,其实来府城前,她还挺担心自己会给儿子媳妇丢脸。这会儿却着实觉得这辈子来这一趟真是值了,村里那些男的女的,哪个跟她一样能走得这么远的,回去了都能是一辈子的话题。

婆媳俩把小秀儿丢给孩子她爹带着,就着车窗不住指手画脚。

却不知道外面人也瞧着这对没见识的婆媳觉得稀奇呢。

罗美娘当然也看到别人的目光,不过,管他呢,又不认识,这世界上谁不是被人笑话的同时又在笑话别人呢,这些人觉得他们乡巴佬,罗美娘还觉得他们那股子府城土著的土头土脑土气十分可笑呢。

她和唐氏两人大大方方地指指点点,倒叫马车外看笑话的人都觉得无趣。

车夫是经常往来县里和府城的熟手,张玉寒说了个地址,车夫没一会儿就把马车停在他那花了一百两银子买的三合院门前。

大门上铜将军把门,从外面看过去房舍都是青砖青瓦,还能瞧到从里头探出墙外的枣树绿果。

枣树都是入夏开花结果,秋日成熟,此时看着树枝上绿宝石一样细密的小青枣,几人都能想见秋日结果时是何等的果实累累。

像唐氏这样喜欢吉兆的,便油然而生一股喜欢之情,主要是,她已经听儿子说了好几回,这院子是何等的划算,唐氏还没见着时,心里就喜欢得不得了,如今就更要加上一个“更”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