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徵将平安符放回襟口,快步转身,步履坚定,军靴落地沓沓一下下既急却稳。
“甘州兵是疲兵。”
赵徵以最快速度把敌情方位察看了一遍,重新回到石台。
“他们粮草军备补给也还没有到。”
赵徵眯眼打量,山下黑魆魆一片基本没有营帐,甘州上雒合军都是席天幕地休息的。
甘州军狂奔接近一百八十里路,但算算时间差,花的却是仅不足一天的时间,其中的消耗和疲惫可想而知?
几乎是一扎营,就躺倒鼾声如雷了。
而且这种长途奔袭,兵士都是会绑腿的,不然根本跑不下来。但停下休憩会稍松一松让血气循环。倘若骤然被惊起,那就来不及绑回来了,双腿酸痛会因此加剧。
事实上,哨探冒险潜下去近距离观察,也确实如赵徵所言,除了当值的巡逻兵甲之外,所有甲兵都已睡得横七竖八。
密州军也累,但比起甘州军还是要略一些。
赵徵沉声:“眼下就是最的突围时机!”
突围越快越,不能让甘州军休息回来,更不能让上雒的粮草和军备运到!
如果没猜错,甘州军该没携带什么干粮的,上雒军是有,但不可能随身多带,大家平摊一下就很少了。
所以现在的敌军,是又疲又饿的。
他们也疲,但敌军会比他们更疲一些。
而段广威和卢非素有积怨,甘州军和上雒军从没磨合过,若马上发动突围,敌军会出现指挥权的混乱。
这也是他们可趁的一点空子。
而且是八万对阵三万,并不是八十万对阵三万,兵力固然非常悬殊,但也并没悬殊到真一丝战胜可能都无。
赵徵站起来,步履极沉极稳,他快步来到峰顶最高处,伫立俯瞰所有察觉动静仰头看来的兵甲们。
密州军情况还,到底是百战之师,虽陷入如此绝境,但也没有惊慌自溃,秩序还算井然,守的守,坐的坐,正就着凉水低头咬干粮。
就是氛围有些沉甸甸的。
这是难免的,兵甲也是人,身陷绝境,士气不可能不低迷。
赵徵站在凛冽的夜风中,身后是漆黑的苍穹,夜风呼呼,染血帅氅猎猎而飞,他身体挺直如同一杆百折不挠的标枪,火把闪烁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容颜坚毅,眉峰峥嵘。
“将士们!”
赵徵气沉丹田,一字一句:“战况几变,直到如今,我等被困孤峰,敌众我寡。”
“大家都很累,本王知道。”
“但本王要告诉大家一件事!甘州军一日不到连续急奔将近二百里路,他们比我们更累!”
“如今,他们干粮未足,又正值最疲,我们不能给他们休憩的时间!!”
“将士们,此战虽险,但并非一丝战胜之机也无!!”
“来!!”
赵徵招手,高淮上前一步,递上一个粮袋。
这是军中配备的干粮袋,在场所有将士都配备了一个,赵徵打开粮袋,抽出干粮尽数吃下。
“将士们,填饱你们的肚子!!!”
这些干粮,若泡水分开吃,能支撑个两三天,但赵徵下令,一顿吃完!
命所有兵甲的水囊都装满一囊水,然后他下令把泉眼填了。
赵徵仰首,囊内净水汩汩而下,他大口吞咽,打湿了玄黑冷硬的甲胄。
他一把将水囊摔在地上,“锵”一声抽出长剑,斜指向天:“将士们,喝光你们囊中之水!”
“本王为先锋!”
漆黑苍穹,夜风呼啸,赵徵一字一句极清晰:“此战,本王将与汝等共死!!!”
……
有去无回,不留余地!
胜则生,败则死,切断一切后路!
赵徵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气势,自柴兴侯忠嗣等将自下的军上下心潮澎湃,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绝奋勇,大家一仰首,将水囊中的水饮尽,重重一把扔在地上!
所有人举起他们的兵刃!
赵徵抄起他的湛金重刀,翻身上马,鹰隼般的利目直视山下,一声厉喝:“将士们,杀下去!!”
孤峰顶上,爆起一声如雷的呐喊,身披黑甲手提重刀的靖王赵徵如同猛虎下山,带着他的兵甲,挟尖刺一般的阵势,直冲而去!
迅如惊雷,势如猛虎,一下重重扎进了敌军围困的阵营当中,大开杀戒!
这是一场极艰苦极悲壮极九死一生的突围战!
段广威卢非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几乎是马上,联军就反应过来了!牛皮大鼓擂响,所有兵士瞬间惊醒抄起兵刃,按令旗指挥迅速向核心位置包围而去!
沉沉的阴云遮蔽了一线弦月,夜色又黑又浓,雒水之北的这边丘陵,却展开了近年来最血腥的一场大战!
密州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悍而不畏死,重重一矛冲刺,杀一个不亏本,杀一双就赚了!敌人杀之不尽,身边不断有同袍倒下,却更激起他们的凶性,厉喝一声,冲将上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